轅無邪拉著清幽走至天清山莊的前院,他蹲下身來,仔細檢查了每一處傷口。
清幽茫茫然望著滿地鮮血,只怔怔道:“可他……又是……如何知曉天清山莊的呢……”
此時,雷聲隱隱被隔在了厚重的雲層之後,一旁的翠樹被入莊貫穿的風晃得搖搖欲墜,氣氛更是壓抑。
軒轅無邪凝眉,目光膠凝似的在莊內停留,緩緩道:“也許,是出了內奸,或者是誰說漏了,也未嘗不可能。”
他的話,乾脆利落,似刀劈斧削一般貫入她的耳中。
清幽臉色一變,聲音亦是啞了啞,喃喃道:“內奸?走漏訊息?”
那一刻,她陡然想起了先前與鳳絕相遇時,他知曉幽冥琵琶和緋腹毒蛇,而這些應當是外人所不能知曉之事。天清谷中,師伯常年不在,只剩下紅焰舞與黃雨軒。紅焰舞心儀無邪,是斷斷不可能與鳳秦國為伍的。至於小師弟,應該也不可能吧。
心煩意亂,她突然想起雨軒最先發現天清谷遇襲,並前來找她的,也不知雨軒是否知道些什麼。
輕輕揮去髮間不斷滴落的雨珠,她提高聲音喊道:“小師弟!小師弟?!”叫了兩遍,卻無人回應。
心中更是疑惑,清幽步出天清山莊,瞧見門口是軒轅無邪的衛隊正手持火把守著大門,不由問道:“你們,可有瞧見頭前來報信的少年?他沒有跟來麼?”
黑衣侍衛政審恭敬回道:“他有一同前來,只是入了裡面後,上前翻了翻每具屍體,旋即便飛奔出來,縱馬朝北去了。”
什麼!
清幽一怔,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掠過心間,慌忙又問道:“那你們,沒有問他要去哪裡麼?”
此時,軒轅無邪自後走近清幽。
黑衣侍衛見他前來,立即拱手道:“莊王殿下!”復又回答清幽,道:“我們問他了,他只說去虎平峽。再想問他去做甚,他已經縱馬跑遠了。”
“虎平峽?!”軒轅無邪接過話,頗為疑惑道:“那不是鳳炎率軍所駐紮的地方麼?山谷地帶,光口狹隘,易守難攻,他一個人去哪裡做什麼?難道他也瞧出來是鳳炎所為,去找他尋仇?”有可能麼?雖說黃雨軒是練武奇才,亦在白蓮教中任土護法一職。可他畢竟年歲尚小,習武不久,內功底子也不深,他一人獨自去找鳳炎尋仇,豈不是自尋死路麼?
清幽腦中快速飛轉著,她想起了自己與鳳炎曾在臨江樓中飲茶,當時雨軒曾扮作少女前來賣蘭花。她記得,那日鳳炎言語動作輕佻,也不知是否是試探小師弟,以鳳炎為人的精明程度,也許,僅那一次,他便已經識破了雨軒的身份。
再者,鳳炎生得俊邪風雅,一雙綠眸猶是醉人,且他是男女通好之人。
男女通好……
她想起來了,小師弟進來總是魂不守舍的,常常獨自望著月亮發呆,不知所想。她這個小師弟,平日裡都是自己與紅焰舞還有師傅一手帶大的,又甚少與谷外接觸,雖是男兒,雖是習武,可身上總有那麼一分女兒家般的嬌弱氣。
該不會……
那一刻,她不敢往下去想。
“不好!”她低咒一聲,足尖一躍,已是施展輕功飛身上馬,轉身望著軒轅無邪,眼簾輕輕一顫,她開口道:“無邪,你留在這兒瞧瞧還有什麼蛛絲馬跡,替我守住天清山莊,我……去去就來。”話語一凝,她深深吸氣道:“謝謝你!”旋即蹬馬,絕塵而去。
“清幽……你要小心!”無邪望著她飄然而去的身影,心中悵然若失。她的一聲言謝,無疑是與自己益發生疏了,難道,他們就要這般錯過彼此了麼?
夜色更濃,她在迂迴的山谷中策馬狂奔。
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黑沉沉的夜空,照得她眼前瞬間一亮,接著轟隆隆的雷聲便響起來。
雨越下越大,粗白牛筋似的雨抽在她的身上,生疼生疼。雨澆透了她的衣裳,順著額髮流進眼中,令她幾乎連眼睛都沒有辦法睜開。
本就奔跑折騰了一日,如今晚上再是趕路,她不免有些體力不支,衣服溼透了貼在身上,再讓風一吹,可真是冷,冷得瑟瑟。
一處處山脈被她拋在了身後,也不知這場雨到底下了多久,最後終於漸漸停歇。
風吹過,天上烏雲移開,竟然露出一彎皎潔的月亮來。
她奔跑著,奔跑著,直至曙光漸亮。
天色藍得透亮透亮,潔白的雲彩低得彷彿觸手可及。不遠處,似有金鼓殺戮聲隱隱傳來,令她心中一緊,直覺要出大事,猛地夾一下馬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