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她。若不是當年我執意想將芷雅嫁給你,也不至於此。我自認希望芷雅能找個疼愛她的男子,而你最為剛正不阿……”
左兼一愣,呼吸漸漸沉重起來,含著一縷無望的苦笑,自嘲道:“是隋國公你看得起我,當時長公主年輕絕美,我年過三十怎敢痴心妄想,自然入不了長公主的眼了。”
“哎,我一個錯誤的決定。卻毀了你們兩人的一生,芷雅任性離家出走,而你更是至今未娶,孤身一人。”隋國公長長嘆息一聲,望向江書婉的眸光多了一分柔緩,“你恨我,我能理解。可你要恨,就請你只恨我一人罷。我已是行將就木之人,無法再為昔年之事挽回些什麼。能做的也只有,了結餘生,去地下向芷雅賠罪。”
他說著,將手中的柺杖遞至江書婉的手中。
龍頭柺杖,上好的楠木製成,龍頭黃金鑲嵌,質地堅硬沉重,一杖下去,豈有命在?
他蒼老的聲音難掩嘶啞,“起先左兼告訴我,你恐怕有異心,我還不信,想不到真是如此。所以我配合左兼演了一出假死的戲,讓親兵大權都歸於你的手中,表面上他們聽命於你,可暗地裡都是我在把持。接著,左兼亦是趁機裝病,好讓你的陰謀進一步得逞,自以為掌控了整個朝政局勢。我滿心希望著,你因著太子,能消減心中的怨恨,能懸崖勒馬……可惜……是我錯了……書婉,鳳秦國也是你的母國,你若是恨,就恨我一人罷,現在你親手殺了我,用這龍頭柺杖一杖殺了我,以平你心中之怨!芷雅的事……”
江書婉突然一手抓起柺杖,她逼近一步,眼神中難掩痛心之色。眉心一震,眼看著柺杖便要朝隋國公的背脊落下,她卻突然厭棄地將它丟擲一旁,只冷冷道:“當年你逼婚,你以為,不過是令孃親離家出走罷了。你又怎會知道,孃親因著鳳秦女子的身份,與爹爹相親不能相愛。這樣的痛苦,你們又怎能體會到?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執意侵佔東宸國的領土?這難道不是你們的錯嗎?”
“這沒有對錯!”左兼突然介面,他緩緩道:“除非天下歸一,否然必定會有類似這樣的事發生。沒有我們,也會有別人!捫心自問,東宸國積貧積弱,可還有一統天下的能力?又怎能給得了百姓真正的和平?是你自己過於偏激了,緣分天定,雖然你的父親母親,因著家國界限,不能相親,可是他們畢竟相愛,不是麼?即便有再多的阻隔,也磨滅不了他們曾經相愛的事實,人生一世,有此,這難道還不夠麼?若是真恨,試問你的母親可有在你面前表露半分?”
字字如針見血,面上血色瞬間褪去,她狠狠後退幾步,幾乎不能立穩。是的,孃親從未表現出恨意,有的只是溫和的笑意。爹爹摟著孃親冰涼身體痛哭的樣子,彷彿還歷歷在目。他們的確是相愛的,縱然有著層層阻隔,也割不斷他們之間的濃烈愛意。爹爹的妾室從來只是擺設,孃親也未曾真正介意。還有,狼祭箭陣那日,爹爹中箭而亡的時候,他的唇角只有平緩溫和的微笑,也許對他來說,卸下一身的責任,反而是一種解脫罷。也只有這樣,他才能真真正正的心無芥蒂地與自己心愛之人團聚。
難道,長久以來,真的是她過於執著了麼?
“緣分天定,的確強求不來。朕亦是看透。”
熟悉的聲音傳來,低沉迷人。
江書婉愕然,旋即朝殿門口望去,日光太盛,十分刺目,幾乎令她睜不開眼睛。雙眸未抿合的細縫中,她瞧見一襲青色身影緩步現身於玉照宮。
鳳翔停住腳步,靠在了冰涼的殿門之側,俊眉斜飛入鬢,依舊是風采挺拔軒昂。他只是那樣站著,一動不動,即便不開口說話,周身都有著尊貴冷厲的氣度強烈地陣陣散發出來。而這樣的氣度,穩如泰山,隱隱透出二十餘載的歷練。
江書婉暗暗嘆息,看來她收到的情報稱鳳翔中箭傷重必定是假訊息了。
此時,看到他平安出現,她的心中竟是平靜如止水,沒有震驚,甚至連一點波瀾起伏都沒有。彷彿,這樣的結局,她曾經料想過千萬遍一樣。
他就像是一個天生的王者,銳利的目光能洞察一切。而她所有的動作,幾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逃不過分毫,也難怪鳳秦國自他登基以來日漸強大。而他,確實有能力入主中原,一統天下。
殿內太空闊,外邊的刀劍之聲漸漸止歇,更顯得玉照宮中靜的駭人。
她低低一笑,平心靜氣道:“看來,入城的東宸國軍隊已是被你盡數擒獲。想來皇宮之中,我安插的人手,你也盡數清除了。剛才外邊的動亂,想來也是你一手安排的了。”抬眸,她原本漆黑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