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他拿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說笑,那般俊美無儔的笑顏,把人看呆了。
“這些山賊視人命為草芥,無惡不作,如今人頭落地,大快人心,哪止我一人出氣?整個幽明城的百姓都該出氣了!”她淡淡說著。
她心存懷疑,卻沒有頭緒。韶靈從馬背上躍下,卻因分了心,腳步不穩,眼看著就要王八落地——
他接住了她。
但或許又不該這麼說。
他不過是伸出左臂,按住了她的肩頭,韶靈心中發涼,她甚至看不清他何時出手的!她的脖子狼狽地扣住他的胳膊,他左手上的傷疤擦過她光潔面頰,凹凸不平,有些難受。
七爺眼底一抹譏諷的嘲笑,滿滿當當落在她的眼底,待她還想看清,他早已收回手。
望向那紫色的挺拔背影,她的心頭,泛出一股子沒來由的怒氣。掉頭將兩匹馬牽到客棧後的馬房,耐著性子給駿馬餵了乾草,她正想離開,突地聽到有人朝著馬房而來。
“朝廷能把歷山的山賊窩端了,怎麼就沒本事去把雲門滅了!”有人冷笑道,巴巴抽著手裡的旱菸,似乎還不洩恨。
“朝廷?”另一人腳步放慢,哼了一聲,嗤之以鼻:“雲門連玄冰宮都除了,玄冰宮的宮主敗在雲門主人手下,玄冰宮在一夜間被踏成平地——”
那人聞言,驚歎一聲。“在江湖上屹立不搖三十年的玄冰宮就這麼沒了?威風八面的秦洛冰真就死了?”玄冰宮也是江湖上的一個門派,善於用毒,宮主秦洛冰師出唐門後裔,也是個風雲人物,而云門,不過是後起之秀。
“死?他怕是連做夢都想死吧,雲門的那個主子年紀雖輕,手段可是真真厲害——落在他手裡死了倒是痛快,不過早點去投胎,就怕被做成人彘,生不如死!”另一人語氣透露著刻薄的嘲諷,像是對那個雲門恨之入骨。
一陣漫長的死寂,對方很久沒說話,似乎是無言以對,又似乎是驚嚇過度。
大男人的言語之內,居然有了顫抖。“你說的是呂后對付戚夫人的那種酷刑……人彘?要是真的,他如此心狠手辣,不配做人……”
另一個顯然冷靜許多,言之鑿鑿。“可惜雲門是江湖上的新生勢力,又不跟山賊一樣對付無辜百姓。百年來朝廷跟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武林上的紛紛擾擾,自生自滅,只要沒跟朝廷作對,朝廷哪裡管得過來?再說了,這世上看過他真面目的又能有幾個尚在人間?除了知曉他叫慕容燁之外,朝廷根本拿他無法!你能叫慕容燁,他也能叫,同名同姓的豈止百人千人!幾個狡猾多端的山賊都花了朝廷幾年心血,要將雲門剷除,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達成?”
兩人到了馬房旁的茅廁小解後,勾肩搭背地走了出去,直到望不到他們,依靠著駿馬後蹄而坐的人,拍了拍身上的乾草碎屑,站了起來。
她躲在暗處,聽到了他們的所有對話。韶靈輕輕撫摸駿馬的鬃毛,神色淡然。
她四年沒有到世間來走走了,對於她這個足不出戶的女孩而言,江湖……比記憶中的京城更遙遠,她不必關心,更不必好奇。
雲門。
慕容燁。
七爺的姓氏……亦為慕容。
他不輕易顯露卻依舊不俗的身手,冷冷一瞪就能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眼神,平靜坐著都能散發出來並不友善的威嚴和霸氣。
那座華美虛渺的華宇院落,那些匆匆而來匆匆而去的男女,他們身姿挺立,哪怕不帶刀劍,眼神一模一樣的沉寂冷漠,他們見了七爺恭敬下跪的順從姿態……
一刻間,心緒混亂。
韶靈手心冒汗,她早已懷疑七爺的身份,只是要說他就是那個什麼雲門的主人,那個將敗陣敵手變成人彘,砍掉四肢,挖掉雙眼,毒啞喉嚨,折磨致死……的魔鬼,她的心卻還是顫了顫。
她寧願自己從不識字,從不曾看過那幾本記載野史的書籍,從不知曉到底人彘是何等的刑罰!
那麼,她至少不會懼怕。
流言止於智者。
但那些流言,卻還是在她心裡紮了根。
“做什麼去了?”坐在中央方桌旁的俊美男人抬了眼,說的並不耐煩,眼底無端冷意,卻突地令她眼皮一跳。
她微微怔了怔,不遠處的男人,他那麼俊美漂亮,高貴優雅,無可挑剔,偶爾流露的邪魅笑意,足以魅惑眾生,但他不過是十九歲的年輕男人……他怎麼會是雲門的主人!
韶靈在心底長長撥出一口氣,擠出笑意,看著桌上上好的菜色,腹內空空,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