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祈澤心中一驚,擔憂的目光隨即跟隨她而去,韶靈察覺的到,輕聲安撫。“雖然不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但他分得清輕重緩急,否則,也不會接納我行醫的身份。”
“既然有了喜歡的人,本王覺得你更不該繼續調查此事,你的身份一旦被暴露,你如何自保?”御祈澤問的一針見血。
“至少我該讓自己得個明白,爹爹臨終前沒有告訴我,我不想抱憾終身。”韶靈的臉上,一片毫無生機的黯然。
“千萬別逞強,一旦有風吹草動,你記得要閃避。”御祈澤面色沉斂,刻意壓低了嗓音,真誠地交代。他也曾看到有人能將白的說成黑的,真的說成假的,皇宮的水深不可測,他有義務再三提醒她。
“我能活到如今,絕不是混混沌沌過來的。”韶靈輕笑一聲,說的輕描淡寫。看了看桌上香爐,她低聲道。“收針了。”
御祈澤下顎一點,輕輕掀開錦被,眼看著她從自己麻木的雙腿上,拔下一根根的銀針。
她低頭繼續說下去。“王爺每日晚上都要浸泡一整個時辰的藥湯,我把方子給了白玉,她可曾偷懶?如今固本培元的關鍵時刻,可不能有一兩天的懶怠。”
“怪不得看白玉那個丫頭整日皺著眉頭,你總是數落她,她要做的事比過去多多了——”御祈澤唇邊的笑意發澀。
“王爺是想一年半載就好,還是再拖個五年八年?您對下人太過寬容,是因為您善良仁慈,但至少他們該做好分內之事。”韶靈一臉堅決,臉上沒了笑。御祈澤是因為遭遇了變故,對很多事都沒了所謂,靜安王府的下人沒有哪一日是忙的團團轉的,他沒有主子威嚴,只怕有人趁機偷懶,得寸進尺。
“以前本王的母后也常常說,人心至善是最重要的,如今再回頭看看,善良的人有幾個落得了好下場?就算沒有落難之前,本王也不曾為難過下人,如今就更不想了。”御祈澤話說到這份上,幾乎全部閉上了眼睛,不疾不徐地說道,彷彿下一刻,就會陷入沉睡。
韶靈無聲地嘆了口氣,伸手放下床旁的白色帳幔,環顧四周,這兒便是御祈澤的寢室,幾件傢俱雖然古樸,但有好幾件都有了瑕疵。
“小時候見過您的時候,您已經在學治國之道,雖然時間太過遙遠,但如今我還記得您對我說過一句話。”韶靈隔著白色帳幔,望向那個閉目養神的男人身影輪廓,神色悵然若失。“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那時聽不懂,如今卻懂了。您的命運,絕不是因為您的善良寬仁而改變的,上天絕不會苛待您,讓您過生不如死的生活。”
不管世人覺得御祈澤是軟弱還是無能,興許他的手段不夠毒辣,魄力不夠霸道,但他的心,是能夠當一位任君的。
帳幔之後,只傳來漫長的沉默,針灸之後,他每回都很是疲憊,要足足小憩一個時辰。稍作休息之後,又要應付長時間的藥湯浸泡,這陣子,他累的不成人形。
韶靈將門合上,無聲地走出了靜安王府,今日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她需要早些趕回客棧。自從前兩日在宮裡的酒宴上得了皇帝賞賜,宮裡幾番派太監來傳話,要她跟慕容燁早些打理好隨身行李,搬去鳴東苑居住。
拖了兩天,眼看著就拖不下去了。慕容燁忙著找到宮中守衛的疏漏之處,絕不會這麼早回客棧,他們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幸好兩人的行李原本就不多,收拾也花不了半個時辰。
小二哥正將兩位客人送出門外,見韶靈走近,急忙笑著招呼。
“小姐,有位公子等你半個時辰了。”
又是宋乘風?她躲避著不去將軍府,就算回來的路上會經過,她也精心找了條更遠的路,繞過來回到客棧。他難道又要追著自己討要太后的壽禮?!
眼角餘光瞥到桌案旁的一角白袍,韶靈眼底的笑,無聲沉下。
等她的人不是宋乘風,而是風蘭息。
他聽到門邊的動靜,已然回過臉來,清俊溫潤的面孔上,依舊還有淡淡的笑容。韶靈原本以為自己可以輕鬆面對,但一看他彷彿無事發生的淺淡笑容,心中頓時湧起了單薄的怒氣。
他竟然也學宋乘風的把戲,親自到客棧來堵著她?!
“小韶,我有話對你說。”相較於韶靈的惱怒,風蘭息顯得十分平靜,連表情都絲毫未變。
“抱歉,我抽不出空,不如改日——”韶靈臉上雖然沒了笑容,但說話並不刻薄,她相信以風蘭息的睿智,這種敷衍婉拒人的推諉,不至於聽不明白。她說的改日,自然是一個藉口,絕不會有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