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將鴿子捉了出來,將一隻放在韶靈的手掌心,一隻一隻地介紹。“這隻叫小安,這隻叫小靜。”
鴿子發出咕咕咕的聲音,韶靈手中的鴿子,還輕輕地啄了啄她的手心。韶靈輕笑出聲,不太相信。“可我看它們都挺淘氣的呀,特別是這隻小靜。”
“她是姐姐。”韶光頓了頓,才說出口。
“那小安就是弟弟了?”韶靈笑著點頭,眼神煥發著溫柔的光彩,跟韶光並肩坐著,將這對鴿子放回籠子,往鐵籠子裡丟了幾顆玉米粒。“很像韶光一樣的弟弟,讓人安心。”
韶光盯著說話的女子看,唇角無聲上揚,神色恬然而從容,白皙俊秀的面孔上,拂過一抹笑意。
“小靜是像你一樣的姐姐,很……”
韶靈惡意地挑眉,等著他說完下半句話。“很什麼?”
韶光避開她審視的視線,嗓音又壓得很輕了。“很美麗。”
“我更像爹爹,不然的話才稱得上絕色美人呢,韶光像孃親,你才是個俊俏的男孩。”韶靈不以為然地說,話一出口,卻發覺韶光將頭低的更低了。
她知曉韶光的心結在哪裡,他在大漠為奴,還被那個沒人性的主子如此虐待……他一定想過千遍萬遍,若他生的醜陋或者平庸,就不會被林術盯上,小小年紀就遭遇那麼多常人無法忍耐的殘忍。他……恨過自己的這張男生女相的麵皮吧。
在他情況很糟的半年前,她不願任何人說韶光俊俏或是好看,生怕刺痛他的心,但如今他的精神漸漸好了,她更貪心了,想徹底治好他的心病。
他不能將自己的命運,跟自己的長相連線起來。他們之間……沒有必然的因果聯絡。
韶靈拉過韶光的手,輕輕晃了晃,拉回他的注意。“韶光,我有些不太記得孃親的模樣了,但偶爾看著你,似乎能記起來一些。你覺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事。”雖然過了許久,他才開口,但終究是選擇了前者。
韶靈在心中暗暗舒出一口氣來,她彎唇一笑,循循善誘。“韶光長成何等模樣,都是我的弟弟。我有一個漂亮的弟弟,運氣不是很好嗎?要是韶光生的難看,雖然我不會因此討厭自己的弟弟,但或許很早就要犯愁,到底往後會不會有姑娘喜歡我的弟弟呢?”
她的話,很難讓人無動於衷,像是談笑風生,韶光聽到此處,眉宇才舒展開來,但依舊默然不語。
“其實呀,我照著鏡子,也常常誇自己是冰雪般的美人,並不覺得愧疚,自己高興就好。一個人長著什麼樣的臉,並不能被選擇,但一個人用什麼樣的心去過活,卻能被選擇。”韶靈的臉上雖然依舊有笑,但眼底卻無聲沉入不少黑暗,那雙璀璨的眼眸,看來幽深而晦暗。“人要是看到好看的東西,記憶猶新,但一個人真正的魅力,是哪怕時光讓人不太記得他的長相,還能依舊不曾忘記。說實話,韶光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孩,但因為是我的弟弟,心拉近了,我便覺得韶光獨一無二。”
韶光錯愕不已,追問出聲。“那個人是誰?什麼樣子的男孩?”
“我在七歲那年見過他一面,那時還不懂如何看待人的美醜,很難說清楚……”韶靈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話鋒一轉,繼續問下去。“韶光,第一眼就定下的人,你說是因為什麼?對方的樣貌?氣質?談吐?我若看著韶光就要定你心底善良,仁慈寬容,若看著你的獨眼師傅就認定他殘忍冷血,醜陋猙獰,這樣好嗎?”
“不好,太失禮了。”韶光沉下臉來,說了實話。相處之後,他知道獨眼師傅更像是一個年長的兄長,雖然不苟言笑,但對幼小晚輩可有耐性。
韶靈站起身來,眼底一抹難以捉摸的落寞,一閃而逝。“所以,我見過的那個少年,以前我記不起來他的樣貌,但還是覺得他好看,也只是一種不可信的感覺罷了……可是如今,我還是記不起他年少的模樣,卻是因為我真的忘了。”
韶光怔住了,他的姐姐總是笑著,但為何他聽著這一段不太聽得懂的話,心裡卻酸酸的,澀澀的,幾乎無法繼續喘氣?!
“你看書吧。”韶靈抽回了落在韶光肩膀上的手,無聲轉過臉去,走到外堂整理了幾張藥方,才走出了藥堂。
還未走入慕容燁的院子,已經在院外看到了他的身影,韶靈泰然處之地走向前去,瞅著他看,慕容燁的面有微慍,看了她一眼,嗓音低沉。
“方才我去過你屋子了。”
“你怎麼不叫我?”韶靈笑著問,不懂為何他面色難看。
慕容燁的眉宇之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