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綾羅當下面色微變,看她如此平和,眼底滿是高貴的驕傲。
許久不曾開口的年輕女子輕笑一聲,嗓音悅耳動聽。“小姐好氣量。”
季茵茵的聲音……原來不若惡鬼般尖利,相反,宛若黃鶯般動人。韶靈轉身看她,笑而不語。
氣量?
她該有多大的氣量,才能活至如今啊!
“我跟小姐年紀相仿,看東西的眼光,也該相近一些。”季茵茵臉上有笑,做的周到得體,善良的令人挑不出半點毛病。“母親,我給這位小姐重選一匹緞子,作為她成人之美的謝禮。”
展綾羅一臉贊同,以她為傲,點點頭,稱讚道。“好,應該的。”
多麼有禮貌,懂禮數的母女兩人!九年不見,季茵茵居然也跟閨秀一般知書達理,溫柔嫻靜。
韶靈垂下眸子,抿唇一笑。一抹森然,在眼底轉瞬即逝。
“這位小姐,你看這個顏色如何?”季茵茵選中一個紫鵑色的綢緞,纖纖素手一指,光潔柔嫩的雙手,像是凝脂白玉。
“很好看。”韶靈回以一笑,目光從季茵茵的臉上無聲無息落下,停在她的衣領口,一截細細的金鍊,落入她的眼中。
“掌櫃,記在我的賬上。”展綾羅在身後說,掌櫃派手下將緞子親自送到路口的馬車上。
一輛烘漆馬車,簾子垂著七彩流蘇,停在不遠處。韶靈依靠在門口觀望,看著兩人上了馬車,馬車徐徐駛離。
周掌櫃在一旁道歉:“小姐,真是對不住了。你要不再瞧瞧別的,小的算你便宜些。”
韶靈卻沒有回頭,低低地問,眼底沒有任何情緒。“掌櫃,她們是誰?”
“那位夫人原本是太傅夫人,那位小姐是太傅之女,一年前,她們來了阜城,投靠侯府。整個阜城的人都知道,這位宮小姐,將來是要嫁給侯爺的。”
韶靈安安靜靜地傾聽著,心中沒有半分波動,轉身走入鋪子,氣定神閒地選了好幾個衣料。
“那位宮小姐,真是貌若天仙——”韶靈笑彎了眉眼,在長臺另一側挑選雲帶配飾,素手掠過一枚紅色盤扣流蘇,她朝著鏡中的自己比對,神態悠然從容。
“這位小姐,你也是個美人。小的做了半輩子衣裳,見的不下千人,向來不說假話。”周掌櫃望著韶靈,這個年輕女子素衣素顏,不像貴族小姐精於裝扮,但一舉手一抬足,骨子裡透出來的嫵媚慵懶,閒散淡然,卻硬是為她贏來幾分活色生香。
韶靈輕輕一瞥,並不追究掌櫃的話,將這一枚紅色流蘇,掛在自己的衣襟上。
這一日,她等了好多年。
她們以為她已死,但她卻還活著,而她從未放棄過復仇。
她無法容忍別人慶祝她的不幸。
素手半眯美目,紅唇高揚,無聲冷笑。
久別重逢,她們早已認不出她來,更不知她會是她們將來的惡夢。
既然她已經是無人記得的太傅嫡女,那她會讓他們一點一滴都記起來的,這輩子,休想忘掉!
馬車徐徐開往侯府,窗邊的七彩流蘇翩然飛舞。
“真是便宜那小蹄子了——”展綾羅一上了馬車,就換了副嘴臉,暗暗不平,怒氣難消。
如今她們母女寄住在侯府,雖然衣食無憂,但手邊也並不闊綽,一匹上好的綢緞,卻是平白無故給了陌生人,她當然不太樂意。
季茵茵臉上的笑,漸漸被沖淡,她一手覆上展綾羅的手背,柔聲反問。“母親何必跟她計較?”
展綾羅不再言語,美麗的臉上卻盡是不快。
“我們是有身份的人,怎麼能跟他們一般見識?”季茵茵將螓首依靠在展綾羅的肩膀上,粉唇揚起,眼底落入輕蔑不屑。
展綾羅輕輕拍著她的手,怒氣衝衝的臉上總算有了笑:“果然是我教養出來的女兒,知書達理,端莊文雅,誰看了都喜歡。”
“那匹緞子不過十兩銀子,若是我們跟她起了爭執,她去散播不利我們的流言,那倒是划不來的,母親。”季茵茵緩緩悠悠地說,文雅秀氣的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果然是你想得周到。”
展綾羅沉下氣來,聽她講的有道理,點了點頭。
半響之後,她才輕聲說:“後天侯爺要請不少人,你一定要給他掙點面子。”
季茵茵眉頭輕蹙,隱約有些擔憂:“只是……侯爺似乎不願我見外人。”
“你自然想方設法去,你見了光,好事就近了。”展綾羅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