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深夜中那位甜美柔弱的女子,來的熟悉,彷彿……這一場病痊癒了,她又要回到那個把他推開的韶靈了。
“好了。”韶靈彎唇一笑,語氣之中沒有任何起伏。
他壓下俊挺的身子,抿著薄唇,沐浴著花瓣澡的她,全身都像是沾上了花香,他無聲地嗅聞著,想著每一日他們的擁抱和融合,眼底不禁多了幾分柔情。
“七爺,幫我拿件衣裳吧。”她回過臉來,紅唇輕輕揚起,笑靨如花。
一聲“七爺”,讓他胸口一震。他在韶靈的眼底拼命尋找著什麼,那些溫柔,那些嬌柔,那些可愛,那些迷人,那些迷霧般的眼神……那些讓他不斷擁抱了她還不覺得足夠的眼神,不見了。
煙消雲散。
他長臂一伸,將掛在屏風上的裡衣取來,遞給她,她的動作很急,套上白絹裡衣,才跨出一步,身後鷙猛的力道狠狠扯回她。
韶靈嬌小的身子抗衡不了,直接跌入慕容燁膀內,手臂蠻橫鉗制,她輕易感受到他壓迫而來的狠勁,她被迫完全貼合於他的胸膛。
她身上未拭乾的水痕,讓她的裡衣吸收,透進背脊肌膚,本該溫熱的泉水,此刻變得太過熱燙。
她微微一笑,轉過身子去看他,她特意等溫熱的水涼了才將身子沉浸其中,只因這樣的話,她才能獲得一兩個時辰的清醒。
她用盡了一切法子,甚至玲瓏端來的東西,她根本不碰,但體內的症狀依舊不曾消退。她將宮裡送來的雞湯檢視了很久,其他的異樣看不出來,唯獨覺得枸杞的味道太重……若是御廚所做,更該看重氣味的調和,雞湯的鮮美被枸杞蓋住,是一個紕漏之處。更像是……欲蓋彌彰,她篤定是宮裡送來的雞湯裡有了問題,卻不知是否是毒藥。這世上的毒,有形無形,有味無味,千千萬萬,何其之多?!何其之複雜?!
皇宮裡,看似金碧輝煌,美輪美奐,像是天際的仙境,但總有一處,是擺放著這些各種用途的毒藥。
這才是上位者手握重權,無人能違背的手段之一。
若是張太后所為,她並不訝異,只是不懂張太后的真正目的。
她已經坦誠不會嫁給慕容燁,無疑是讓張太后少了一樁心事——太后該覺得高枕無憂,為何還要咄咄逼人,再下毒手?!
察覺到韶靈的失神,他勾了勾唇。將她攬回懷裡,滿足喟嘆,輕喃細語:“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念你……你這次病的太久了點,讓我實在難安。”
就算是她篤定了,這些都是張太后的意思,她可以說出來嗎?讓慕容燁陷入兩難?!她已經決定將所有殘忍的真相都埋葬在地下,何必自尋煩惱?!
躺臥在床榻上,韶靈雙目緊閉,那尖尖的瓜子臉,不過分纖細的蛾眉,有另一種柔美的嬌弱。
“小姐,慕容少爺,方才門口有一位自稱是玉瑾的女人,送來了一潭禹龍酒,說是西域進貢的美酒,獻給少爺品嚐一下。”玲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慕容燁隨即起身,開啟門,接過這一小罈子酒,面無表情地放在桌上。
“這是太后娘娘送來的酒,宮中的珍藏。”他突地笑了,神態很是不以為然,甚至有些不屑的調侃,他緩緩傾倒了一杯酒,正欲湊到鼻尖嗅聞美酒氣息,韶靈突地眼神大變,低呼一聲。
“別碰。”
“難不成她要害我?”慕容燁不曾放下手中酒杯,卻也不曾再靠近薄唇,不曾喝下哪怕一口。他黑眸一沉,陡然扭過臉來看她,在她蒼白而驚慌的臉上,找到了她所擔心的源頭。
“不是害,但也不得不防……”她越說越心虛,的確,血濃於水,張太后不管慕容燁多麼張狂放肆,從未處置過他。
但,一陣刺痛感自眼眶蔓延到掌心,逼迫她不得不垂頸注視,盯著自己的雙手瞧。
“要是想毒殺我,她早就該這麼做了。”慕容燁無聲冷笑,他沉默了許久,他不是一無是處的人,留在皇室,能為皇帝所用。
張太后……不至於會毒殺自己的兒子。韶靈苦苦一笑,她竟然敏銳到這種地步,這種……在慕容燁的眼底,更像是驚弓之鳥的多疑。
她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層雨簾。
淚眼朦朧間,模模糊糊的交疊手掌,是她與他的。
慕容燁握住了她的手,察覺得到她發涼的體溫,輕輕嘆了口氣,繼而笑出聲來。“你不用喝,但聽聞西域的禹龍酒是極品美酒,我喝一杯。”
她還來不及開口,眼看著慕容燁起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