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莫名的情緒。
“來一壺茶,兩個饅頭。”她揚聲說,看著人將他們的駿馬拉到一旁,馬兒低頭吃著泛黃的野草。
慕容燁喝了一口茶,便將茶碗放下,韶靈知曉他平日裡喝的茶都是頂尖的好茶,這種上不了檯面的粗茶,他自然不屑。
“你這兒有溫水嗎?來一碗。”韶靈這麼說,回過頭的那一剎那,目光迎上他的,朝他大方一笑。“別擺架子了,待會兒渴了別後悔。”
慕容燁瞭然一笑,接過了溫水,喝了幾口,韶靈剝了半顆饅頭,耳畔又傳來鄰桌兩人的對話。
“據說雲門之主長得可醜了,面目可怖,猶如地下惡鬼,就算擱在生下他的爹孃面前都認不出來啊!”
韶靈緊緊抓著手中的饅頭,默然不語地打量著身側的慕容燁,若是惡鬼是他這幅長相,也許世人也樂得被他勾去了性命吧。
另一人皺眉,不太贊同對方的說法。“我怎麼聽說他很好看?”
慕容燁總算生出了笑意,對著她挑了挑眉,滿目自負驕傲。
黑臉男人連連點頭,說的含糊不清:“就是好看的跟個女人似的,嫵媚妖嬈,要穿了女人衣裳,就跟女人一模一樣啊!”
慕容燁一下黑了臉,韶靈咬著唇捧著茶杯,肩膀不自覺地顫抖著,壓下洶湧而來的笑意,佯裝看不到他難看的臉色。
“你看,旁邊這個男人,你說雲門之主有他這麼漂亮嗎?”兩人竊竊私語,暗中指指點點,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悄悄話。
“噗!”韶靈的一口茶,還未吞嚥下,徹底噴了出來,茶水濺到慕容燁的華服上,他黑眸半垂,臉色稍變,儼然在壓抑心中怒氣。
“怪我怪我,實在沒忍住……”韶靈急忙給他拍著胸口濺上的茶水,哪怕再倉惶,也還是覺得好笑。
“茶要慢慢喝,別這麼急。”慕容燁面無表情地伸手拍著她的後背,力道卻不輕,有些刻意要懲治她的意思,韶靈急忙雙手合掌,笑著求饒。
“高抬貴手,手下留情……你要再這麼拍下去,我遲早要斷氣!”
慕容燁面色稍霽,不快地站起身來,韶靈付了銅板,拿了他沒咬過一口的饅頭匆匆離去。
“小兄弟,你們桌上的茶還喝不喝?”兩人抬頭問道。
“你們喝吧。”韶靈揮了揮手,走到一旁,將饅頭送到慕容燁的唇邊,他冷凝著臉不看她。
“還有一個時辰才到,你真不吃嗎?”她蹙眉問了句,看他毫無所謂,正想收回這一個白花花的饅頭,慕容燁卻咬了一口,面色依舊不太好看,味如嚼蠟。
韶靈彎腰抓了把乾草餵馬,柔聲說道。“我們牽著馬走走,我坐得累了。”
“七爺,你不常聽到這些傳聞嗎?雲門在江湖上的名聲越來越大,難免有人好奇——”她牽著馬跟慕容燁並肩走著,淡淡睇著他的臉,他比往日安靜,也比往日黯然,她覺得這樣的慕容燁很陌生。
慕容燁停下腳步,眼神清冷如水,臉色很淡。
她的眸子璀璨如火,正悠然提議,雙手在臉上比劃著。“你要不喜歡別人揣摩你的樣子,不如往後帶個面具在江湖上行走?面具上最好畫著駭人可怕的臉譜,誰看了都不寒而慄,也有助你在手下面前樹立威信,你意下如何?當然,最好不要三更半夜出來,會嚇著人。”
看她表情鮮活生動,言語似真似假,慕容燁總算笑了,一掌推開她的螓首,繼續朝前走去。“你出的什麼歪主意?”
她隱約察覺,他並不喜歡別人議論他的長相。韶靈翻身上馬,低聲道。“韶光男生女相,我原本也很擔心,不過後來一想,這些都是上天恩賜,何必庸人自擾?韶光繼承了孃親的長相,七爺的母親定也是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人。”
“是什麼人都無所謂了,反正都不在了。”他冷淡地說。
他說的並不悲傷,興許他原本心腸就很硬,二十幾年來沒有見過雙親,如今重提往事,也不會有任何眷戀。但他眼底一丁點的黯然,卻還是刺痛了她。
他的雙親,留給了他許多財富和驚人的俊美面貌,除此之外,他並不曾享受過哪怕一天的溫暖,該說他幸運,抑或不幸?!
慕容燁站在馬下看她,眼神莫名紛雜,她原本就是率性樂天的性情,不只是她的笑,她的一言一語,都能牽動人心。
他縱身一躍,穩穩當當落在她的身後,雙臂環著她的腰際,抓住她抓牢韁繩的雙手,韶靈有些錯愕,扭頭看他。
“七爺,你自己有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