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著她額頭不斷沁出的鮮血和蒼白的面頰，雙腿不停地顫抖著，腦海裡一片空白，連牙齒也不可抑制地哆嗦個不停，一個恐怖的聲音不停地縈繞在我的耳邊，唐小丫，你殺人了，你殺人了……

她的唇角掛著妖冶的笑意，一如她額上的鮮血，被雨水沖積地四處瀰漫，濃稠血腥的氣味不斷衝刺著我的神經，我恍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德妃，德妃，你，你不要死……”我緊張地趴在她身邊，一遍一遍地喚著，有冰涼的液體在我的臉頰上流連不散，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的聲音裡滿是自責和愧疚，可是這些依然化解不了她眸子裡不斷升騰起的怨恨，她定定地用目光將我一寸寸凌遲至死，“柳芒菟，我恨你！”一字一句都是發自五臟六腑，每個字眼都是經過牙齒的撕咬才迸出來的。

“柳芒菟，你在幹什麼！”

身後高璐桔的厲聲斥責，比這不停歇的大雨更讓我窒息，我驟覺寒氣入骨。

可是，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德妃竟然在看到高璐桔來後，攫緊我拿著髮簪的手，朝著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了進去，頓時，鮮血飛濺到我的臉上，還有我握著髮簪的手上，而我自己，只能呆愣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天旋地轉。

直到高璐桔走上前來，我才發現他和身後的香妃都是衣衫不整，髮髻鬆散，我的心裡頓時泛起一陣刺痛，他們定然是歡愛時得了通報才來的吧，可是，此人既然發現我和德妃在廝打，為何不上前阻止，反而去通報給高璐桔？呵……陰謀！又是陰謀！可怕的，永無休止的陰謀！

高璐桔漠然地拿開我緊握著髮簪的手，輕輕合起了綻放著妖冶笑容的德妃的眼睛，然後抱起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在淋漓的雨中，不曾回顧我一眼。香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便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我疾步走近，目不轉睛地注視他的雙眸，但我們的目光良久都找不到交匯點，一如毫不相干的陌路人。

“桔，你說過，你喜歡我，難道我們的信任只止於此嗎？”我目光哀慟地看著他，只覺這一刻自己卑微極了，什麼尊嚴和平等，在這一刻全部瓦解。

他卻更是冷漠了，直接背對過我。

我伸手挽住帶著他體溫的衣袖，淚如泉湧。我正視了自己的心，我愛上了他，所以我不想，我第一次的愛情就這樣死在了殘忍的陰謀下。

他無情地揮開我拉著他衣襟的手，我一下子失了依靠，摔倒在地。

傾盆大雨從黑暗的天幕下瓢潑而下，我早已被浸溼的衣衫緊緊地貼在肌膚上，可是，我卻渾然不覺，我癱坐在淌著水流的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會這般委屈，只覺心臟的某處彷彿被扎進了細碎的玻璃片，生疼生疼的，也許，離開，會減輕這種撕心裂肺的痛。

“小姐……”嫦娥撐著傘闖進了雨中，在我身邊來回轉著，一臉焦急，“小姐，我們進屋吧，這樣會被淋病的……”

雨水不斷地衝洗著我淚流不止的臉，我拒絕同情，不想回答，我只是妄想著刺骨的冰涼能夠喚醒我麻木的意志，摧殘掉我心上的痛。

終於，我支撐不住，昏昏沉沉地倒在了雨裡，可是冰冷的身體卻觸上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因為冷下意識地使勁緊靠著他溫熱的胸膛。

“立即找個可靠的太醫，要快！”我覺得腦袋很疼，四肢無力，身體莫名地很燥熱，冷汗不停地流著，恍恍惚惚地只能聽到一個著急的男聲，聲音低沉暗啞，隱藏著憤怒，好像，高璐桔。

忽然我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一雙闊大的手掌抬起，然後放到了一塊像肉肉般柔軟的地方，耳畔是某人輕聲的呢喃：“菟兒，為了朕，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太醫馬上就要到了，菟兒，都是朕的錯，朕沒有保護好你……”他將我的手緊緊地握住，貼近他溫熱的胸膛，淚水無聲地淌進我的拳中。

我的思緒瞬間混亂，高璐桔到底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在演戲，在雨中，他對我的冷漠那樣真實，為何現在又柔情似水，沒有一絲虛情假意的嫌疑。難道他是在利用我？或者，他是為了掩人耳目？

他俯身吻著我因高燒而滾燙的額頭，幽幽地說道：“菟兒，朕是不是很無能，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你知道嗎，那一刻，朕只能無情地傷害你……”

“皇上，太醫到！”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是高璐桔的貼身侍衛凌寒的。

“蠢奴才，還愣著幹什麼！快進來為皇后診病啊！”他失態的狂吼撞擊著我的耳膜，以至於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