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世終於伏在她身上,沉息下來。
兩個人胸口相貼,感覺到心跳漸漸地平緩。他環住她的腰,她環住她的脖頸,都沒有睜開眼睛。彷彿是雨打落花瓣最後一滴緩慢落下的力氣,她喚他一聲:“寧世……”
他已經受夠了等待。
不想再在午夜想起那唯一的一次畫面,不想再無邊無際地只懷念著記憶中的她。
他無比渴望地想要撫觸到真實的她。
所以再不想管,不想顧,只求得這片刻的安穩與歡愉。
醒來的時候日光已經落滿在整間屋子裡。
她坐在銅鏡前,長髮撥至左肩,手握住木梳順著長髮梳下來,如同墨色瀑布,他不知就這樣看了多久,直到她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微笑:“你醒了?”
他疑這是夢中的場景。
那六年間,他想過無數次,無數次。
她服侍他穿衣起床,為他束髮。
他在銅鏡裡可以看見她在他身後拿著他的一縷白髮,無意識地梳著,目光落在上面。
走出戶外,是大好的晴天,陽光灑滿了整個院落。
宇淨已經把羽兒送了過來,此刻見他們一起出房間,不由得冷冷哼了一下,別過臉就走。息靜叫住他:“羽兒。”
羽兒背對著她停下,卻未答話。
息靜走到羽兒的面前,蹲下看著他:“羽兒,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也許這樣做很殘忍,但是她想讓羽兒,至少讓寧世能堂堂正正的看羽兒。
羽兒冷冷看了寧世一眼:“我只有父皇,沒有別人,更沒有你這個水性楊花的母親!”說完就跑開了。她知道羽兒恨她怨她,但沒想到居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寧世道:“給他一點時間吧。”
息靜起身,點了點頭。
今天是五月初八,是祭拜月神娘娘的日子,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
息靜在挑一些首飾,左右看都不符心意,寧世從中挑出一隻十分簡單樸素的玉簪,息靜看他:“這個?”
寧世點了點頭。
息靜放下手中的東西看了看。
寧世微笑,接過玉簪插在她的髮間,玉簪透白,很配她。
旁邊的小販立刻道:“公子您的眼光真好。這玉簪質地好,你看多配夫人呀。您就買這隻吧。這只是從藍田那邊專門運過來的……”
小販在旁邊嘰裡呱啦的說,息靜卻只聽到寧世望著她,緩緩吐出的那一句:“很漂亮。”
“公子夫人,您走好。下次再來啊。”
小販的聲音漸漸在身後,息靜本想為寧世買件衣服,卻被跑來的小孩撞了一下,人群湧過來,是祭拜月神娘娘的祭祀儀式。眾多人抬著放著月神娘娘瓷像的轎子走過,吹吹打打,有很多小小的童女拿著籃子邊走邊散花瓣,棗子和銅錢,看熱鬧的人群也很多,小孩子衝來衝去地撿銅錢。
息靜四處尋找,卻沒有見到寧世的身影。
他們大概被人群衝散了。
“公子……”
人群如同流水般湧過去,幾乎看不到頭。她有些著急,踮起腳看向人群:“公子……”無意中在人群匆匆間瞥見對面——
寧世也在找她。
他搖著輪椅左顧右盼,眉宇間有擔心的神色,過一會兒,他拉住一個隨著隊伍奔跑的少年,像是在問他什麼。
那少年擺了擺手,像是示意不知道。其實也根本沒聽他的話,因為他的眼睛滿心滿意都在前方,甩開他的手便走了。
他沒有看到對面的她。
息靜立在原地,面前熱鬧的擁擠和喧囂只覺得都被抽空了,只有他在人群中焦急尋找她的樣子。
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也或者,只是,她從未發現。
到最後,隊伍走過,最後一個人也在他們倆的眼前跑過。
街市上只殘留滿地的花瓣和紅棗。
他們看見了對方。
像是在千人萬人中最終尋找到了彼此。
這夜,他們異常的劇烈。
只有一種情緒,彷彿要把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畏 懼http://87book。com,所有難以言說的東西都化解在夜色的相互廝磨間,相互融合間。
情有時候只是一種感覺。
感覺到可以執子之手,感覺到可以與子偕老。
夜色旖旎。
十指相交,緩慢而溫柔的纏綿是一種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