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衣坐起來,看著她映在視窗上的影子。
她就那樣低頭靜靜坐著。
臉的弧度寧靜而柔軟。
也不知就這樣看了多久。
燈又突然滅了。
正當他以為她正要休息時,她卻開啟房門,往外走去。
他跟著她。
直至見她走至程公子的房間。
程公子早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她蹲下,似乎在撿什麼東西。是一粒一粒的。
沒有燈,只有月光。
但她找得很仔細。
桌子底下,門檻邊,角落裡,她都看過。
找了很久,直至找齊了八顆,她把它們放入香囊裡,又把香囊壓在心口,就這樣好一會兒。他可以看到她微微蜷起的背和落過肩膀的長髮。
然後,她起身回去。
隔日清晨。
她並沒有在往常的時候來打掃。
他本去藥房,中途卻又折回,想尋本醫書,卻見她在那裡。
見他回來,她擦拭桌子的手有些無措,又抿唇:“我很快就好。”
他無言,進房尋書。
卻集中不了精力。見她加快了速度,擦完桌子,端了水,準備出去。
他突然叫住她,“等等。”
她停住。
他搖輪椅至她面前。
才看清她的額頭上有淤青。
“昨天晚上弄的?”突然伸手想去觸碰她的額頭,她卻微微一後退,有些驚疑地盯著她。
他收回手,問:“還痛嗎?”
她搖搖頭。
就這樣看著她,隔了會兒,“那件東西對你很重要?”
她知道他說的是昨晚她說她要找的那件東西,她牽了牽嘴角,壓低聲道:“沒什麼,只是一件舊物而已。”
寧世不再說話。
“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一整天心緒都不能平靜。
她卻再沒怎麼出現過,連中午打掃也是小松過來。
拿著醫書,卻看著窗外。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轉過身,看著小松打掃。小松還是個大男孩,打掃的時候總會弄出各種怪怪的聲響,偶爾還會有類似於滿意的吐氣聲。
他放下書,像是漫不經心地問:“小松,你有過意中人嗎?”
小松一怔,“啊?”又摸了摸腦袋,傻傻地笑:“算有過吧。”沒等寧世接下去問,他就已經繼續下去說:“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為我定親了。跟同村賣豆腐家的阿玉,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她老是說要嫁給我呢。”
想到這裡,她似乎沉靜在童年的樂趣裡了,“阿玉,那個傻瓜,就會哭。”他小時候調皮得很,非 常http://87book。com喜 歡'炫。書。網'捉弄人,總是把他未過門的媳婦捉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一邊擦著桌子一邊說:“也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就是那樣?又小氣又喜 歡'炫。書。網'哭,一不順眼就要發脾氣。”那時才八歲的阿玉已經有那樣的苗頭了。
“不過……”他想起來,“倒是好哄得很,你給她買個糖葫蘆就沒事了。還會幫你洗衣做飯燒水縫衣服……”
小松對於女子的定義顯然還停留在幼年時期。
“哎,公子。”他突然回神過來,“你怎麼會問這個?難道……”
寧世自然不會理他。
又背過身看窗外。
小松嘿嘿地笑著,這山上只有一個女人,寧世生平接觸過的也只有這一個女人。不過按說應該不可能。
但是沒想到小松的猜測居然有些成真的苗頭。
晚飯上。
三人吃得寂靜,寧世突然給息靜夾菜,雖然語氣依舊淡淡的,“你太瘦了,多吃點。”但是已經是小松服侍寧世這六年來,第一次見他會關心別人。
弄得息靜也有些不知所措。
抬起頭看他,半晌才低頭細聲道:“謝謝公子。”
他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有種想要靠近她,關注她的衝動。
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似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注意力就會不可避免地被奪走。
次日。
清晨。
早早看書,卻在她出來的那一刻分神。
聽她開門關門的聲音,透過視窗看她從井口提出水倒入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