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皇甫逍扶住我的那一剎那,皇甫珛的聲音響起,仿若不動聲色,但那臉色,卻早已能看出結了前年寒冰一般。
所有人聽見“宣旨”二字時,都齊刷刷的跪了下去,包括我和剛剛回來身上還沾有血漬的皇甫逍,我側過頭,在宣旨之前看向皇甫逍的眸子,那裡,有讓我安定的東西……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聞商帥不幸捐軀,不勝哀痛。然大興侵軍未撤,戰事亦不敢鬆懈。朕之二子殿前請纓,特命二子皇甫珛即刻趕往邊外,接商之帥印,另帶十萬大軍,統領三軍。三子逍固之原位,乃督軍之職,切不可懈。雙子鼎立通攜,誓將大興賊人趕出關外,已保我曜日國百年基業!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站起來的時候,皇甫逍拉住我的手,但立即就鬆開了。我知道,他是要我安心,但如今形勢,如何安心?難怪皇甫珛會直接問我帥印,原來他就是來接替商若馳的位置的,他就是曜日國新的元帥!
只是,何來帥印?
“三弟,”皇甫珛站在首位,定定地看著我身邊的人,咧起的嘴角似乎在笑,但是,從他的眼底,看不出一絲笑意。他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就這一句話,就是要抹滅皇甫逍這許多日所作所為麼?心中只能低嘆,我側首看著皇甫逍,他卻面色無改,看著皇甫珛,一字一頓道:“同是要擊退大興國犯邊敵軍,哪來的辛苦與否,二哥客氣了。”
一番話回得滴水不漏,但語氣中的疏離相信在場所有人都不會忽視。
驀然,我的頭又有些痛了起來。
“既如此,三弟,將帥印交出來吧。”
騰地,我抬起頭,死死地看著皇甫珛,我已經告訴了他不是嗎?他現在如此說話,莫不是要當場給皇甫逍難看?皇甫珛一向都是韜光養晦,一向是雅王賢王,如今怎麼也會這般咄咄逼人?
頭痛愈加劇烈,我強忍了下來,伸手抓住身邊人的袖子,緊張的看著那個人,可孰知,我的視線竟已經模糊起來,搖晃半晌後,我張嘴欲言,卻轉身噴出什麼液體來,正好看清剛剛來到面前的那人白色盔甲上泛起的點點梅花……
醒來的時候,身邊坐著的人是商若璃,她見我醒來,便收回了要為我掖好被角的動作,站了起來,邊往外走去邊輕聲說道:“我去告訴他們……”
“……”我無言的拽住了她的裙角,亟亟地看著她。她如此聰穎,不會不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麼。果然,她愣了愣,繼而低嘆了口氣,道:“是三皇子將昏迷吐血的你抱回來的,二皇子也跟著來了。軍醫什麼都查不出來,只好給你餵了一堆補血養氣的藥。”
這些都是可以料想到的,我的頭疾,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遑論主治外傷的軍醫呢?我搖了搖頭,對商若璃道:“我昏迷了幾天?”
她揚了揚眼角,道:“三天。”
“三天一直相安無事嗎?”
這時,她才仿若沉思了一刻後才道:“說來奇怪,這三天大興國竟然沒有出兵挑釁。而三皇子說你病了,推脫要照顧你,已經將所有的軍務交給了二皇子……”
說到這,她頓了頓,只是拿眼睨著我。我卻急了,又拽了拽她的裙角,“如何?”
“二皇子不同意。”
果然……
皇甫珛,我真的不希望你將你對你的亡妻姬婉如的感情移嫁到我的身上,我承受不起 ,也不願意!然而世事若都是人可以掌控的,就不會有那麼多的遺憾和追悔了!
“雲舒,你是不是該見見你的師弟?他因為擔心你已經三天沒睡了。”
商若璃不帶一絲感情般說完這句話,我卻從她迅速眨起的眼角看見了一絲閃躲。子玉,雖不是我此刻最想見的人,但也無妨……
“你還要猶豫嗎?”商若璃皺了皺眉,又追加了一句:“三皇子和二皇子都去帥營議事了,臨走時已經跟我說過了,這個時候他是來不了的。”
我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便坐直了身子,等著子玉進來。
沒多時,子玉已經端著一碗飄著菜葉的白米粥進來了,他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小心翼翼的遞到我的手上,他見我已經接了過來才嘆了口氣道:“師姐你總算是醒了。”
子玉的粥清淡中帶著一絲清甜,味道有些特別,但很好吃。這就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子玉嗎?
我將已經見底的碗盞交給子玉的時候,笑了笑道:“當然該醒了,不然怎麼能喝到你這麼好喝的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