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你府裡都沒有什麼人,所以……”
真的是沒有什麼人,一路上,連個掃地的僕人都沒有看到,江暮雲覺得用‘偷偷’這兩個字都有些汗顏,他根本就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嘛。
“那進來多久了?”步幽晴越過他的肩頭看了一眼沙漏。
“嗯……也沒有多久……”江暮雲麵皮微赧,垂下眼瞼,支支吾吾起來。
步幽晴輕嘆一口氣,無力的問道:“一個多時辰了?”
“……呃,是。”江暮雲驚訝為何她會知曉,口中解釋道:“假面人出去以後,我,我敲過窗戶的,只是你睡著了,沒有應聲,我也等了一會兒才私自進來的啊。”
就是因為沒有聲音,他才擔心到翻窗而入的,本來只是想看一眼就走,可是,她蒼白虛弱的睡顏卻看得他漸漸拔不出眼,竟然就那麼傻愣愣的在她榻前站了一個多時辰。
“那你來幹什麼?”這幾天他出現的次數是否有些太頻繁了?就是青蓮,平日裡也見不上兩次的。
“我來赴約的,你不會忘記了吧?”江暮雲老實的攤手交代。
經他提醒,步幽晴才想起來好像確有其事,略微沉吟片刻後,才道:“哦,你是說喝酒啊。這兩日恐怕不行,等我身體好些了……”
步幽晴的話還未說完,只聽江暮雲便急急搶白過去,還頗有些憤慨:“等你過兩天身體好些了,再找我喝嗎?然後,再獨個兒咳上幾日?”
“……”步幽晴有些不解他這般急躁的原因,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你,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根本不能喝酒?你什麼也不說,偏生我還傻兮兮的一個勁兒幫你倒酒……我!”江暮雲像是陀螺一般,說著說著便急躁躁的在步幽晴榻前瞎轉悠起來。
步幽晴越看越不明白:“你在生什麼氣?生誰的氣?”橫看豎看,就‘喝酒’這件事情的受害者也是她啊。
“我,我,我在生我自己的氣。我氣我傻,氣我沒用,氣我讓你生病……”江暮雲氣憤的在步幽晴榻前轉來轉去,邊說還邊抱頭扯頭髮,將原本束於腦後的頭髮又給一縷縷的扯了下來——恢復原狀。
步幽晴對於江暮雲的行為先是有些不解,後來看著看著竟然看笑了出來,她難得用帶笑的眸子說:“你氣什麼?是我沒有告訴你啊,你當然不知道了。”
“是啊。我,我還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當步幽晴自己把那句話說出來之後,江暮雲像是找到了癥結所在,乾脆又急衝衝的跑到軟榻旁坐下,純粹的雙眸就那麼直勾勾的盯上步幽晴。
“我……”
步幽晴無話可說,不是不願與他爭辯,而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平白無故的,對眼前這個身份神秘的少年竟然生出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還有,你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愛惜,身邊又沒有人伺候,要是又像剛才那樣,睡著睡著暈死過去怎麼辦?”江暮雲目露兇光,無比鄭重的對步幽晴發起牢騷來。
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步幽晴瞪著雙眼,默默承受著他的質問,無力爭辯的她不著痕跡的向後躲了躲,誰知這一躲,卻牽動了她的肺腑,咳嗽起來。
江暮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聒噪,趕忙迎上去輕拍步幽晴的後背,無比擔憂的說:“怎麼了?哪裡難受?”
“……”步幽晴吃力的咳了幾聲後,才漸漸順過氣息,看著那張義憤填膺的臉上瞬間流露出的擔憂之色,心中莫名一悸,立刻垂下眼瞼,收斂心神,隨口問了句:“酒呢?”既然來找她喝酒,怎麼沒有看見酒壺?
江暮雲沒有料到她緩過氣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酒,一怔後答道:“扔了。”
步幽晴淡漠一笑,怎麼就給扔了呢?腦中回憶起昨日他帶來酒的滋味,心中倍感可惜。反倒是江暮雲卻顯得理所應當,只聽他說道:“今後再也不喝了,那酒真是害人之物。”
再也不喝了?步幽晴清楚的感覺到此時心中略生的貪戀,口中卻平常道:
“那不喝酒的話,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交集?”步幽晴恢復了平日的冷然,驀地對江暮雲似笑非笑的說道:“江公子可以回去了吧。”
“……”
江暮雲被她一句話堵死在喉頭,不明白她怎麼一下子就變了心情,可回頭再一想,她說的也沒錯,他和她之間本就沒有交集,是因為酒才稍稍說了些話,既然今後都不打算,也不能喝酒的話,那他們之間的溝通橋樑就此中斷了,他確實沒有任何理由再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