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大嘴得以解脫,眼放異彩,目光更加柔和,再次向我點點頭,腦袋朝後一仰,七寸位置一升一縮,轉眼間吐出一塊似鐵非鐵似玉非玉的物件銜在嘴裡,遞到我面前。
巨蟒見我猶豫,再次點點頭。我戰戰兢兢伸手從它嘴裡接過那塊物件,藉著微弱的手電光一看,霎時感覺周圍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
令牌碑!
是那塊夢中出現的令牌碑!!
是那塊我一直認為純屬無稽之談的令牌碑!!!
……
我痴痴看著手中那塊一尺見方的令牌碑,周圍一切彷彿都離我遠去,天地空曠而寥廓,乾坤靜謐而幽暗。我腦子裡不斷閃現著“鬼壓床”夢境中的情形。朦朧中,爺爺似乎在向我微笑,山羊鬍子一顫一顫,眼神驚喜而欣喜,慈祥而溫和……那神情看上去,他老人家象完成了一件重大歷史使命,將一件傳世珍寶交給了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一般輕鬆欣慰……
可惜,爺爺慈祥的面容被一陣女人詭秘而妖異的哀號拉扯走了!
我從失神中醒來,隱隱聽見寄爺和覃瓶兒在巨坑上面高聲呼喊,花兒也在嘶聲吠叫,而嘈雜聲與女人的哀號痛哭聲相比,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我靈魂歸體,意識徹底回到現實。我起初以為哀號聲是覃瓶兒在哭泣,側耳一聽,卻不是覃瓶兒的聲音,細一回想,那個叫“恐懼”的東西又漸漸侵襲我的腦海,冷汗順頭而下——那女人的聲音不正是與那兩次哀怨悽婉的嘆息聲一模一樣嗎?
那女人的哭聲越來越尖細高昂,卻又飄忽不定。我根本分不清聲音來自何方,似乎近在耳邊,又似乎離得很遠,時而清晰明瞭,時而隱約飄渺。女人似乎滿腔怨恨,哭得風雲為之變色,令人肝腸寸斷,陡生惻隱之心。哭聲將這個不知具體情形的空間滿滿填充,不讓任何其它聲音有絲毫趁虛而入的機會。聲波遠遠傳開又反彈回來,與女人的悽楚的哭聲激烈碰撞在一起,不由分說扎進我的耳膜,再鑽進腦海,最後滲入心底……
巨蟒聽見女人哭聲,扁平的頭顱高高揚起,轉著圈搜尋女人的身影,纏著我的身子漸漸放鬆,我的胸腔因此得以稍稍舒適。
我依稀看見寄爺和覃瓶兒模糊的身影在向我焦急吶喊,卻根本聽不見他們在喊什麼。
寄爺將手電光照向我,又快速無比直射天上,如此反覆五六次,似乎在提醒我注意頭頂的什麼東西。我勉強抬起頭來,順著手電光一瞧,模模糊糊看見“碓窩”邊上的暗影裡,一根巨大的石筍傾斜向下,搖搖欲墜。那石筍上粗下細,頂部居然呈7字形,與真實的“碓錘”相差無幾。碓錘上由岩漿水歷經千萬年沉積而成的岩石犬牙交錯,看上去萬分猙獰恐怖。
而我,僅僅是“碓窩”中一顆待舂的“穀粒”!
我根本不知這根屹立了千萬年的石筍為何偏偏要在此時倒下來。岩石崩塌聲中,那根類似碓錘的石筍傾斜得越來越厲害,似乎有人故意踩著碓錘的末端,恐嚇捉弄碓窩中我這顆“穀粒”、巨蟒和不知蹤影的滿鳥鳥。“碓窩”坎上的寄爺、覃瓶兒和花兒早已遠遠逃開,手電光直直照著“碓錘”,似乎幻想著能把它牢牢撐住。
巨蟒似乎發現危 3ǔωω。cōm險臨近,逐漸變得焦燥狂暴,身子開始快速扭動穿梭,攪動坑中汙水翻騰,濁氣沖天而起。
寄爺見石筍快要徹底斷裂,急舞著手電向我示意躲避。巨蟒見形勢危急,疾速縮回身子,張開血盆大嘴向我咬來。我猝不及防,加上怕蛇的心理陰影尚未完全消除,瞥見巨蟒尖利的獠牙和血紅的信子,嚇得眼前一黑,從巨蟒身上一個倒栽蔥滑進汙水中,手裡還緊緊握著那塊令牌碑。
“碓窩”中的汙水倒不深,也就兩三米的樣子。據我在水中掙扎撲騰觸到的坑壁來看,坑底果然呈半紡錘形——這不是碓窩是什麼?巨蟒的身子與坑底空間相比,顯然過於龐大,因而它大半個身子盤在坑底,根本不能動彈。而我在巨蟒左盤右繞的身軀之間,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憋得胸腔發悶,心臟疾速跳動。
迷迷糊糊之間,聽見頭頂一陣悶雷般的轟響。巨蟒疾速扭動幾下上半身,身子突然繃直,利用尾部的力量猛地一彈,轉眼間躥出“對窩”,嘩啦啦一陣水響,巨蟒就從坑底消失。
巨蟒騰出空間,水面疾速下降,我因此得以冒出水面。
喘了一陣粗氣,在朦朧中的手電光中,我看見一條黑影象條螞蟥牢牢貼在坑壁上。精疲力竭游過去一看——不是滿鳥鳥是誰?寄爺似乎也發現了滿鳥鳥,手電光直直照著他。
我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