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這一次,他再無勝我之可能。”韓陵的語氣彷彿帶著寒刺,一絲一點地深扎到了空氣之中。
徐凡清將兩隻手託到腦後,一副悠閒之姿,“或許吧,這個你也得感謝我,現在他可能還不知道你是天風幫的幕後謀士。而你卻已經摸清楚人家的底細了。”
差不多完全褪色的回憶,卻被徐凡清這一說,重新燃起了一點怨光。
重山疊嶂萬隔,將舊時的一點碎片,一塊一塊地重合起來,變成了輪廓分明的整體。山空雲色,並不是令人沉醉的因由。最主要的,是它們可以給人一個思忖尋憶的靜謐之所。
韓陵這一望,便是將目光投得很遠,很遠,許久都沒有收回來。徐凡清也不知在何時靜悄悄地溜去了。
驚海門自仿照天風幫的護衛生意經營以來,憑藉著“驚海門”紮根江湖多年穩當的名號,以及低廉的價格,便招攬得不少生意,規模更是逐日增大,甚至分去了一部分原本是找上天風幫的主顧。
俗話有言,一山不能藏二虎。原本是獨佔一塊油膩潤肥的肉,又怎麼會容得別人來分一杯羹呢?於是,自自然然,兩個幫派不免生起了許多衝突,時有傷亡稟報傳入到陳如風的耳邊。
然而,驚海門似乎立下闊心,並不單止滿足於如今的經營範圍,時常涉足天風幫的勢力圈,並輔以各種蓄意造謠生事,諸如周圍訴說天風幫與山路之上的一些山賊有所勾當,天風幫的伏牛山分壇原本更是一窩山賊巢穴云云,弄得眾主顧都對天風幫失去了信心,紛紛跑去光顧驚海門了。
天風幫的大多數分堂口,從門庭若市變得鬼影全無,那些駐守的天風幫幫眾也只能跟飛舞的蒼蠅練起掌法來。
很快,天風幫庫房收入跌下了一大截來,前況十分堪憂。
“這樣下去,我們天風幫遲早會垮掉。”內堂裡,陳如風臉色嚴峻地將最新記寫的賬簿合上,眼神沉重得彷彿將一座座山壓到在座之人的肩膀上一般。
江晟天也是板著面孔,手指在敲打著椅子的扶手,默默地沉思。
胡久未、柴元朗、劉宏等人,更是愁色一個比一個重。驚海門咄咄逼人,看他們的架勢就是要將天風幫逼到絕境之上,天風幫才剛冒出頭不久,就像一株剛破土而出的幼苗一樣,被輕而易舉地按回到泥土之中。
韓陵背倚挨牆壁,金黃面具露出的兩隻眼睛對著地板精光連射,雙手交叉胸前,如同凝固了一般,實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而已。
“幫主,不如我們先撤去那些空置的堂口,以免浪費銀兩繼續維持經營。”胡久未建議道,畢竟現在上門而來的主顧實在是零丁無幾,繼續白擺著那些堂口等待客人來絕對是有虧無賺的。
陳如風將手指架在腮下,思忖了片刻,縱使是極不情願,如今較為理智的做法也只能如此了。他點了點頭道:“好吧,那些堂口的處置就交給胡長老了。”
江晟天狠狠一拳頭砸到了椅子把手上,齜牙咧齒地道:“驚海門根本就是以本傷人。我們沒有他們如此雄厚的銀兩,不可能做到他們那樣低廉的價格。他們是看到我們天風幫崛起得如此迅速,怕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存心打擊我們。”
眾人默然。大家都對驚海門這連番舉動的意欲何為都心知肚明,只是江晟天更清晰地說了一遍出來而已。
作為如今二等幫派的首位之列,驚海門是絕對不會容許任何潛在的威脅發展起來的,必須趁其還沒茁壯長成之時,儘快斬盡。
不論從勢力的佈局、幫派的軟硬實力,還是對外結交聯盟的情況來看,驚海門處處都佔有優勢,它要一隻大手壓下來,天風幫就基本上沒有喘息之機了。
沉寂,堆積在內堂之中,每一個人都一直閉口不言,使這種令人心煩意亂、無計可施的安靜肆無忌憚地滋長著。
能有什麼辦法?他們是一隻螃蟹,而驚海門是一塊大石,一塊大石滾壓下來,他們還能保全麼?要走走不開,堅殼不夠硬,到最後就只能粉身碎骨。
到了最後,經過重重的苦思冥想,依然無人能提出應對之策來。內堂之中的愁淡漸漸變成了一種令人歇斯底里的絕望。
就像是上天要亡你,你還要妄想逆天而行麼?
韓陵站直了身子,不再倚挨著牆壁。他這輕輕的一個舉動,就立刻惹來了全部人的注目,因為實在是過於悄靜了。
“不白先生,難道你想出瞭解決之策來了?”陳如風的聲音加了幾分哀求,這下子韓陵要是再不肯給他們出謀獻策,天風幫可就真的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