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風撓了撓後腦勺,始終弄不懂為何尹平剛一直如此憂心忡忡,對周圍敵意的氣氛毫不感到在乎。
不過現在,他空蕩蕩的肚子卻是打起鼓來了,百般無奈之下,也只好盤膝打坐,提氣修煉。
然而,一陣淒厲徹天的慘叫聲,再次在石場中響起,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痛苦叫聲,一進心扉,人都會感到心頭一緊。
叫聲迴盪了一週,漸漸停歇了下來。
石場外的樹叢之中,一陣陣窸窣的騷動聲,似乎也被這慘叫聲驚得不能安分下來。樹枝不安地搖曳起來。
陳如風睜開眼,中央石堆旁,正躺著一具軀體,正是剛剛陳如風施予稀粥的那個囚犯,此時他正痛苦地在地上打著滾,彷彿有無數不可視的幽魂冤靈在纏繞著他的身體,要吸噬他的魂魄,折磨他的肉體。
更為可怖的是,他的嘴巴、鼻子、耳朵,竟都流出了鮮紅的血,所有人都驚怕地縮到一旁,沒有人敢靠近他一步。
地上已經被他塗上了血漬,他渴望終止這一種痛苦,但是無休止的打滾,明顯不能緩解。
最終,他只能選擇一種方法,也是唯一的一種方法。
他雙手捂著腦袋,一躍而起,雙眼幾近陷入的失控的瘋狂之中,望著那堆硬邦邦的石頭,彷彿看到了解脫的曙光。
陳如風此刻已經停止了打坐,看著他以頭往石堆撞去。
閃電般的身影疾過,拉住了他的身體,陳如風在他身後,扯住了他的雙臂,令他的頭與堅硬的石頭只差一尺的距離。
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停止了下來,陳如風感到他稍微掙扎了一下,便不再動彈了,接著是一股冰寒從指尖傳入,直入心裡。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到這裡來,仿若看著兩尊凝固的石像。
陳如風的嘴巴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神中滿是恐慌。
他的身體也不敢亂動。
最終,他的腳還是向後退了一步,雙手一鬆,那個囚犯的身體毫無生氣地往後倒地,啪地摔在了地面上,瞳孔張至極限,連眼珠都將要爆出來一般。
陳如風看著他,思緒開始紊亂起來。
他顫抖著身體,冰冷蔓延上全身,他伸出一隻手,放在那個囚犯的鼻孔前,然後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縮了回去。
沒有了氣!
石場之中,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高臺上的監工紛紛跳了下來,往那具斷了氣的屍體跑去,嚎聲四起,有驚惶不定的,有憤怒的,也有搖頭嘆氣的……
為首的那個強猛監工,語氣嚴厲,卻也不知道他對其他監工說的是什麼,兩個監工一前一後地抬起屍體,往山口走去,看樣子是要將這具屍體棄于山林了。
為首監工拾起倒蓋在地上的那盛放稀粥的破碗,反轉過來,仔細地察看著,眼中頓放暴芒,倏地轉過頭去,望著陳如風,如同一頭老虎即將擇人而噬。
不知道他咕嚕咕嚕地向四周大吼幾句什麼話,所有人立刻慌聲大作,接二連三地將手中的碗粥扔掉,潑到地上,有剛下嚥的人則扼著喉嚨,仰天狂咳嗽。
尹平剛將陳如風拉了回來,低聲道:“這裡的粥有毒!”
第三十章:邊境圍剿
驚浪拍崖,如同巨錘撞擊硬石,發出震耳欲聾的滔天巨響,令人耳朵發毛,直接將寒意傳至心底,彷彿自己正置身於萬千遮天翻滾駭浪中央,蘊藏非人力所能抵擋的強大力量正在不斷湧蓋下來。
從高崖往下望,懸峭百丈,雪白浪花翻騰,像一隻張開盆口的猛獸,正在等待獵物的掉落,然後一口將其吞噬入肚。
在高崖之上,掛著一殘破吊橋,橋上木板零落不齊,常人根本無法憑藉此橋跨過對岸,而且此橋只是在微弱的風力下便左右搖晃,吱吱作響,彷彿隨時都會坍塌,一環扣一環的鏈鎖早已鏽跡斑斑,過此橋之人也要承受心裡巨大的壓力。
然而,此橋是連線天竺與大唐的唯一一條不用經過關卡的通道,自然也沒有多少人會由這裡走。
此處人煙荒蕪,也只有怪石突兀而出,雜草鋪滿四處,一棵稍微高壯的樹木也不多見,不過滿地的怪石倒也是可以藏納人,隱蔽性極為高。
韓陵極目眺望,可以看到遠處搖搖欲墜的吊橋,在他的眼中橋也只有一根針的大小。
連日來的趕路,韓陵臉上也早已風塵滿臉,這幾天他都沒有歇息過一刻,強頂著疲憊披星戴月地前進,今天終於到達了天竺的邊境。
跨過那一條橋,便回到大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