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只把太醫描述青鳳肝的那些文字用自己的印信封了,交給楊延之——諒他統兵在外雄霸一方的大將也不至於蠢到不知道皇后意圖的份兒上。
“去太醫院,就說皇后召知道青鳳肝性狀的太醫來。”她朝著身邊跑腿兒用的小內侍輕聲道。那小內侍慌不迭應了,撒腿就往殿外跑。太醫院離皇帝的寢宮不算遠,然而太醫到來的速度還是嚇了蘭西一大跳——也太快了吧?
但再看看那太醫疾跑之下漲得通紅的面孔,蘭西也便釋然了。說不定那小內侍以為自己跑快些這青鳳肝就能早些弄來呢,他一催,這太醫自然也得玩了命地狂奔。
“你且和本宮說說,青鳳肝是什麼東西?長什麼樣,是什麼味?”
“回娘娘,青鳳肝乃是勾狄北境生長的巨木所結的果實……色青,味涼苦,卻是再醇厚也沒有的好藥。”太醫氣還沒喘勻,就被拽著問了這麼一長串:“但一來勾狄北方奇寒無比,這青鳳肝是一百年才熟一次,一棵樹上結的果實不會超過十顆;二來找這巨樹也頗為不易;再有了,就算有這果實,還要用勾狄人特有的洗練法,炮製了之後才成藥……”
“在勾狄也很是難得麼?”蘭西不禁蹙了眉頭。
“是。”太醫低了頭:“微臣在從師學醫的時候曾聽師父說起,這東西只有勾狄王宮才有,所藏數量也絕不超過五顆。”
“治好陛下的宿疾要幾顆?”蘭西掃了一眼皇帝,見他眉宇也已經皺起,心便像被壓了石頭一樣,沉沉往下墜去。
“……三顆足矣。”那太醫心算了一會兒,答道。
“那便沒有問題了。”蘭西出了口氣,又道:“煩勞太醫將青鳳肝的出產性狀,最好還有勾狄語的名字都寫在這兒吧。越詳盡越好。”
她這話說得確實沒什麼差錯。皇后轉寫的東西自然沒有太醫自己默寫的可信度高,而信既然不是她的親筆,武初融就不可能看出破綻來。
那太醫也不推脫。站到几案前,提了筆便寫,片刻便道:“娘娘,寫好了!”
蘭西從案上揭起那張紙,細細看了,確實和方才太醫同她說的一模一樣。便向那太醫道:“本宮問你這青鳳肝的事情,切不可向別人提起。就算是太醫院的同僚問到也決不可說,你明白麼?”
太醫似是突然想到什麼,身體一震,恭聲答道:“微臣明白!”
“去吧。”蘭西看著那太醫唯唯退出,又掃了那些侍立的宮人內侍一圈:“你們也都不能朝外說這事兒,陛□子康健,什麼事都沒有,明白嗎?!”
那些宮人內侍還沒搭腔,皇帝卻笑了:“初凝,你很有垂簾聽政的天分啊。”
蘭西一凜,心中暗罵自己大意。單顧著辦事兒了,連藏愚守拙的方針都丟在了腦後。雖然皇帝這口氣聽起來不像是在挑剔她,但世上哪兒有一個君王會希望自家的皇后很有政治頭腦的?
“臣妾……”
“朕以為你是個傻姑娘,看來不是嘛。”皇帝依然笑盈盈的:“識大體懂大局,該柔的柔該剛的剛——倒是長大了不少。”
蘭西益發不能確定他這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站在原地一時無話,手捏得緊緊的,掌心裡頭卻滲出了汗珠。
“過來。”皇帝下了命令:“你那麼遠,朕看不清你……別怕,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朕,抖什麼啊?”
蘭西大愕,她根本就沒有顫抖啊,雖然緊張,但也沒有緊張到發抖的程度啊!可她還來不及說話,自己就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震動。這次根本就不再是“抖”了,她被腳下的地面晃得根本站不住,整個人摔在了皇帝靠著的榻上。
地震!
磕在榻邊的手臂和小腿疼得麻木,但她顧不得那麼多了。雖然從前受到的防災教育知識都在這真正危急的一刻被忘到了腦後,本能卻促使她掙扎起來,整個人壓在了皇帝身上,尖叫道:“保護陛下!”
內侍和宮人們卻都被嚇傻了,一個個面如土色,聽到她尖銳到破音的呼喊才有人稍微有了些反應——但是皇后撲壓在皇帝身上,這要他們怎麼保護呢?難道再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掩蔽皇后?這麼一來不用等地震震塌宮殿,單這麼多人的體重就夠把最底下的皇帝壓死了。
下人們正面面相覷之時,宮殿便停止了搖晃。蘭西面色發白,仍死死壓著他不曾移開,皇帝卻掙扎著推了她一把:“快起來!朕快被你捂死了……宮殿不會塌的,別怕!”
蘭西這才反應過來,鬆開緊緊摟著他的手臂,訕訕讓開一點兒。皇帝終於睜開了眼睛,望著她:“看來朕不能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