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回信紙,將它交還到文淑媛手中,唇角微勾,聲色平靜。
“……娘娘果然冰雪聰明。這是蕭氏託人送來宮中想要給陛下的,還好太后發現得早,陛下還沒有看到。如今太后叫婢妾來和娘娘說說,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來對付這女人……”
蘭西心中冷笑一聲。偷看人家的信件已經夠損人品的了,還要再對人家做些什麼,真真缺德。再說了,截獲信件的又不是自己,憑什麼該她去幹這種事兒?對付蕭良人,人家都進了佛寺了,只要皇帝不心軟接她回宮,她有什麼被對付的價值呢?
“這……本宮也不知道。”蘭西有點兒為難地笑:“太后說該怎麼辦呢?”
“……”文淑媛似是沒想到皇后會毫無主意——畢竟那天皇后當面拆穿蕭良人的計謀是在她那裡,目睹一切的她當然會以為皇后也把蕭良人當頭號敵人。
“如若太后娘娘沒有意見的話……”蘭西側側頭,提出了另一個建議:“那本宮覺得還是拿給陛下,讓他處置吧。”
“這怎麼可以?”文淑媛叫道:“這女人就是想讓陛下憐憫她。給陛下看,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陛下又不是善惡不分妍媸難辨的人……”蘭西見文淑媛急了,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她做出的事情,陛下心裡頭也清楚,怎麼會因為她幾句話就改變心意呢?”
“可是娘娘……”
“如果淑媛覺得本宮的辦法不好,大可告訴本宮你的想法啊。”蘭西笑得無辜無害:“這種事情若是處置不得宜,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本宮膽小,不敢冒險——除非太后娘娘有懿旨,本宮才好有個說法。”
“太后娘娘說此事是後宮的事情,該娘娘您管。她怎麼好越權呢?”
蘭西心中冷笑一聲——不想越權?不想越權你截留給皇帝的信件,這哪兒是潔身自好的做法,根本是想惹個禍給皇后揹著。此時不管她做出什麼抉擇,是親自去找蕭良人的茬,還是假裝此事沒發生,都不是個事兒。而且如果她不處理,太后把蕭良人“怎麼”了的話,她這個知情人也難以完全摘清。
“蕭氏早就不是後宮的人了,不是麼?如何該本宮去管?”
“這……”
“這樣吧。”蘭西伸手攜了文淑媛的手,發現她掌心裡早已汗溼了,不由笑道:“本宮不和陛下說了,這東西你就先交還太后,請她交給陛下可好?咱們只要防著那蕭氏就足夠了,這玩意真不用留在自己手裡頭。”
文淑媛似乎很是為難,終於點點頭,應了一聲去了。蘭西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原有幾分得意,卻突然想到了一事,臉色不由一僵。
蕭氏已經被丟在佛寺裡頭了,按道理說,她縱使能和後宮通音信,也只能和皇后聯絡。但現在她居然能想辦法找人把東西帶給皇帝,而這個東西又被太后截留了,情況就有些蹊蹺——這是不是意味著,蕭氏所信任的那個人其實也是太后的人,並且,此人在兩個主人中間更傾向於追隨太后呢?
她想到了那個內侍。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那麼太后就能得到足夠的證據,證明蕭氏懷孕有假;如果是他,那麼蕭氏在佛寺中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太后的眼睛;如果是他,太后就能得到那支錄音筆!
冷汗從蘭西背後沁了出來。錄音筆的操作並不複雜,雖然她不知道蕭氏那支有沒有直接播放錄音的功能,但如果有,太后擺弄擺弄就很可能聽到她和蕭氏的對話。
雖然那內侍可能是以“蕭氏行詛咒的工具”為名頭把那玩意帶回去的,但後宮裡頭有幾個女人會真心避諱這個?要真是相信鬼神之說,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敢自己詛咒自己來栽贓於他人?太后為了找到控制蕭氏,或許還有控制自己的證據,難說不敢玩玩那支錄音筆。
雖然那天錄音的內容裡她沒有說什麼太見不得人的話,但咄咄逼人之勢已顯露無遺。用錄音給她定罪誠然是不可能的,但太后多半會為此而提高對她的警覺性,這同樣不是好事。
要知道,在宮斗方面,她還遠遠沒有太后那麼豐富的經驗。之前的種種,都是為了降低太后對她的戒心,若是太后聽了錄音,只怕之前的努力就統統付之東流了!
蘭西咬著下嘴唇,心裡紛亂一片,竟不知道怎麼是好。太后要聽肯定早就聽了,此時自己做什麼舉動才合適,才不會落個不打自招呢?不能直接去問,但也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指望能從皇帝那兒探聽到什麼——事實是,如果皇帝都知道這事兒了,她就沒必要再擔心了,因為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正躊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