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平淡。

這態度固然算不上很有禮貌，但他是勝國的君主，驕傲幾分倒也無可厚非。那勾狄王不知是故意聽不出還是真的沒感覺到他語意的輕蔑，竟答應了，朝身後說了幾句什麼，方才的歌舞隊中便走出一個少女來。

這姑娘就是方才的領舞。蘭西一直等著公主，沒認真看舞蹈，卻不料公主就在舞者之中——她也養成了慣性思維：在這個社會中，舞者都是出生卑微的女孩，誰會讓金枝玉葉的公主學這些取悅男人的東西？她們高貴的血統就足夠讓男人們敬畏了。

但大概勾狄人的規矩不是這樣的。這公主穿一身舞衣，在剛剛的舞蹈中表現也並不遜色於其他舞姬，想來是頗有功底，從小練習的。蘭西偷眼看了一眼皇帝，但見他眉峰微蹙，隨即舒展，約莫對“公主獻藝於人前”也頗為不滿。

這是獻給他的女人，別的男人怎麼配看她跳舞呢？就算他不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她，也不代表別人可以染指，甚至肖想她呀。

公主走路的姿勢都和宮裡的女人不一樣，不求窈窕柔美，但求媚人婀娜。一張細金絲勾出的面巾擋住她多半張臉，只餘一雙深陷而烏黑的大眼睛閃閃有神。單憑這雙眼，就能判定她是個極有異域風情的美人兒了——只是不知道皇帝喜不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這口味。

“皇帝陛下。”公主按勾狄人的習禮行了一禮，道：“您身邊的美麗女人是皇后嗎？”

這算什麼問話？蘭西一怔，和皇帝對視一眼，皇帝才點點頭道：“是。怎麼了？”

公主的聲音很好聽，但口音極為僵澀。想來在武初融的刻意防範之下沒學會多少中原語言，要表述自己的意思就很是困難：“那我嫁給您，皇后就是我，是不是？”

蘭西頓時大怒，想端起桌上什麼東西砸過去。還沒進門呢就想當皇后，武初凝上輩子碰到的這是個什麼怪物！

皇帝就坐在她旁邊，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異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淡定，才道：“不，你只能做妃子。皇后永遠是她。”

永遠？蘭西一怔，心中微暖，那公主卻又道：“那我就不嫁給您。”

換了皇帝驚奇：“什麼？”

……這是個什麼怪物。蘭西再次想到了這句話。不當皇后就不跟皇帝，這……是在逼皇帝廢后啊還是在……

“我不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您。您太……弱。”公主頗為費力地找到了這麼一個字：“又不能當皇后，請您不要娶我。”

她真的是勾狄人打了敗仗獻上的公主麼？蘭西已經徹底傻了，這架勢分明是在挑駙馬爺嘛！“皇帝太弱”，大概是說皇帝看上去比較文弱吧，雖然確實是這樣，但也不能直接說啊……還“又不能當皇后”，這話倒像是誰許諾她能當皇后了一般，誰見過和親的女人當皇后啊！

再看皇帝，也是一臉驚愕。但他反應還算快，刷了一層漿糊一般的臉上迅速塗上一層笑意，倒像是真的和顏悅色：“哦？那你說說，你來幹什麼？”

“我以為，皇帝就最厲害，才答應來這裡。”公主昂然道：“現在看您，還不如楊將軍。”

她的發音有問題，但絲毫不影響全場人都聽清楚“楊將軍”三個字。

皇帝卻淡淡笑了，指指楊延之道：“你是說他？”

“我們勾狄女人，要嫁就嫁英雄。”她似是無意般說出這句話：“楊將軍是英雄。”

“快閉嘴！”那勾狄王終於出聲呵斥，用的卻是中原語言：“不可亂說！陛下是天下最大的英雄，你……”

皇帝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般笑著點了點頭：“我可以讓你嫁給他，但他也有妻子，你嫁過去依然只能當妾。你願意嗎？”

“……願意。”公主似乎不能相信皇帝會這麼輕快地答應，愣了一下，才像下了莫大決心般回答。

“勾狄王願意嗎？”

“……但憑陛下裁決。”那勾狄王雖然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讓步”了。

“好啊，”皇帝大笑：“延之你比朕得她歡心，這公主就送給你吧。”

在一群武將之中，蘭西分明看到了楊延之額上淌下的一條汗跡。

當臣子的不能穿皇帝的龍袍，就算已經破了的龍袍也不可以；當臣子的不能動皇帝的女人，就算皇帝不要的女人也不可以。想必楊延之心中正揣了二十五個倉鼠什麼的，又急又怕又說不出口。

79、極品包子　。。。

果然，典禮剛剛結束，楊延之便駐足原地不去。眼睛巴巴望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