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中利用胡家的歉意,面上裝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安慰道:“這本是人之常情,我哪裡會怪?只是眼下夜深寒重,我們還是進屋去說,免得凍壞了桂菊。畢竟這孩子雖說回覆了神智,但是畢竟病了這一場,身體尚弱,將養之事忽視不得。”
高人說話,便是真三分假三分,順著你心意再三分。這孫瞎子說的有九分在理,胡屠夫婦自然服從,於是一行人馬上便由院中移到正堂。當然,考慮到桂菊身體尚弱,於是胡伏氏便聽從孫瞎子建議,先抱著桂菊去睡覺了。
只是有孫瞎子這個老神棍還在正屋忽悠人,桂菊哪裡睡得著?於是只好又使出了裝睡手段。
胡伏氏守了一會兒,見孩子呼吸均勻,便不疑有他,轉身出去也進了正屋,想親耳聽聽孫瞎子說有關桂菊的事兒。
胡伏氏前腳剛走,後腳桂菊便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而後躡手躡腳的走到櫃邊,伸手搬開了一個貼在櫃邊的小瓷罐,而後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耗子洞。
當然,耗子早叫胡伏氏揚的鼠藥給藥死了,只是這個洞卻沒來得及添,倒是叫桂菊發現了其中妙處,在裡面塞了一根竹管,全當竊聽器用。
只是剛剛那段時間顯然是耽誤了事兒,是以此時桂菊趴上去的時候正聽到那孫瞎子道:“如此,我便告辭了,待明日,我再來施法!”說罷,便是孫瞎子起身離席的聲音,而後便聽胡屠夫婦說著感謝的話,也起身相送。
明日還來施法?因為害怕被發現,桂菊聽到這兒,連忙將瓷罐兒歸位,而後爬上床去躺好。果然不多時,胡屠夫婦便進了來,給桂菊揶了揶被角,而後便熄燈上床。
因著胡屠夫婦有睡前商量事情的習慣,是以惦記著孫瞎子明日再來之事的桂菊不由又支楞起耳朵,細細傾聽。果然,胡屠夫婦躺下不久,便開始說了起來。
只聽胡屠道:“等這一回桂菊好了,學堂之事便不能再耽誤了。我打算過幾日便叫她再去上學。”
胡伏氏聞言不由有些擔心道:“能行麼?孩子還虛,我看還是先好好養養吧。”
胡屠聞言不由輕斥道:“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太慣著孩子。孩子的身體我也知道,只是又不是叫她去幹什麼體力活兒,也不消她眼下在學業上吃什麼苦,我只想著叫她先跟著,免得先前學的東西都忘了。待她身體大好了,再努力起來也省的吃力。”
胡伏氏是個明理的,當下道:“我不是沒想到這一層麼。不過,桂菊請了這許多天假,學校的束脩又不等人,為了二郎咱們還欠了外面二十兩銀子,這林林總總加起來,到下半年再教束脩的時候,咱們可是拿不出錢了。到時候桂菊怕是還沒上幾天,就又得回家來了。”
胡屠聞言好半晌沒吱聲,最後才道:“活人哪能叫尿憋死?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桂菊的學先上著,你就不要擔心了。”
胡屠雖然說得無所謂,但胡伏氏卻曉得自家妻主也在為銀子的事情發堵,只是多年夫妻,他曉得這時候不是再討論的時候,於是便轉移了話題道:“剛剛我進去的晚,不知孫先生說了什麼?”
胡屠聞言道:“倒也沒什麼,一個是說桂菊養身子的事兒,還有一個就是說雲七郎那孩子。”
胡伏氏聞言不由奇怪,道:“雲七郎那孩子怎麼了?”
胡屠道:“孫先生說桂菊的魂魄雖然歸位,但是這麼在身體之中一來一往好比撕扯,多少受了些傷,所以,為了不至於影響桂菊的神智,這定命男童還是放在正宮位好。”
“正宮位?”胡伏氏倒是有些聽不明白了,於是問道:“正宮位是什麼意思?”
胡屠解釋道:“就是正夫的位置。”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胡伏氏明白之後不由點了點頭,隨即便覺得自家妻主有些不對勁兒,於是不由問道:“怎麼了?莫不是雲七郎那孩子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胡屠聞言一嘆,卻是有些無奈道:“其他的倒是沒什麼不妥,只是那臉上~”
一提起臉上,胡伏氏頓時想起雲七郎左眼下那塊如蜘蛛般的胎記,當下便明白自家妻主的顧慮,無非是嫌雲七郎貌醜,怕日後桂菊出息了,以正夫的身份帶出去惹人恥笑。只是有孫先生髮話,這做侍的主意已是行不通,是以胡伏氏一時之間倒是也沒了主意。
胡屠見自家夫郎也沒了聲音,曉得這件事暫時難以解決,於是道:“莫想那些了,實在不行,就少叫雲七郎出去便是了。”
胡屠本是無心之語,倒是提醒了胡伏氏,於是道:“你這麼一說,還真叫我想到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