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逾越邊界,也不想犯戒受懲,但她必須爬上那座小山,因為那小山頂上,長著兩棵很大的枇杷樹,今天早上,在浣紗的時候,她仰頭看到山頂隱隱一點金黃,她知道,她清甜可口的枇杷又成熟了。
半個時辰後,她雀躍地用裙襬兜著一大包枇杷跑到浣紗湖邊,呼啦一下全都倒在鋪滿光滑卵石的岸邊,然後蹲下身子,藉著月光愉快地洗起枇杷來。
少頃,大功告成,她坐在岸邊,咬著甘甜的枇杷,看著湖中那輪圓圓的月亮,微微出神。
剛才她洗枇杷時,層層波紋揉皺了那輪月亮,影影綽綽只剩一片粼光。如今,湖面再次如平鏡般澄澈起來,月亮也恢復了她圓潤的弧度,清晰完滿得如同在天上一般。
她也能嗎?十二歲以後的那段歲月,命運在她生命中攪起了條條冷硬層疊的波紋,揉碎模糊了她原來的樣子。如今,一切終歸平靜,生活安逸得如同這湖面一般,但她還能回去十二歲之前的樣子嗎?
不,她不能了。這平和的風或許能吹散她不堪回首的過往,但吹不活她那顆已然沉寂的心,這清澈的水或許能沖淡她如影隨形的憂傷,但洗不淨她手上曾染過的鮮血。
她這樣的人,原本該下地獄的,殘酷的命運即使偶爾善良起來,卻也善良得不合時宜。生命於塵世中沾染的暗汙已沁入了她的靈魂,即使將她投入這浣紗湖中洗滌一千年,她也不可能再變得明澈純透了。
所以,她喜歡這裡,享受這裡,卻從不慶幸自己能來到這裡。
她慢慢地療可以癒合的傷,至於那些無法癒合的,就讓它永世敞開著吧,那是她該還的債,該受的罰。
她低頭,尖細的指將枇杷中圓潤的籽摳了出來,正想再次揉皺湖面的那輪月,耳邊卻又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簫音。
她停下動作,傾耳細聽。嗯,果然是她那首《西江月》,不過這次卻是連貫順暢多了。
不知不覺,又近三更了呢。她將枇杷包進裙兜,轉身想要回房。可分辨那簫音的出處,似乎也正在東南方,離得並不遠。
她腳步微微遲疑,轉念一想,她自吹她的簫,她自回她的房,兩不干涉,避她作甚?
如此想著,她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