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的抑鬱終於以淚的形式開始慢慢往外宣洩。
“眉兒,你別哭了,你不想提我不問就是。”小影遞過手巾勸道。
眉兒接過手巾,微微搖頭,道:“其實我壓抑很久了,只是不知該向何人傾訴而已。清歌,我知道你不一樣,你和這樓中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樣,從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很親切,尤其是你的眼睛,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時我就想,或許,以後在這樓中我終於可以不孤單了。”
小影不語,只靜靜看著她。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低聲道:“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我十四歲生日的那天,他送我一枚他親自雕刻的玉佩,就是這塊。”她從錦囊中取出兩塊碎玉,玉質溫潤,玉上隱約刻著一隻畫眉鳥。
“他說,這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玉佩在我身邊,他就在我身邊。”說到此處,她微微咬住了下唇,眼淚又開始簌簌而下,哽咽道:“不曾想,就在那一天,我的家人,對他的家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噩耗傳來,他悲痛欲絕,竟生生將這枚玉佩掰成兩塊……”
小影見她雙肩顫抖得厲害,幾近失控,便伸手輕輕按住她的肩。
眉兒忍住了哽咽,接著道:“我本來想與他一起,天涯海角都陪著他,可後來他被別人帶走了,那些人不肯收留我,同時,家人又找到了我,我只能先回家。沒過多久,家人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我心裡只有他,如何能與別人成親?所以,我又逃了出來。”
她微微停了停,拭乾淚抬起頭,道:“再後來,我遇到了九少,他將我帶到了他的身邊。”
小影黯然,半晌不語。
眉兒的遭遇讓她聯想起了她和即墨晟,眉兒的家人傷害了宣園的家人,可眉兒有什麼辦法?她縱然千萬個不想,可她又有什麼能力去阻止?
即墨晟,該是如她一般無奈又痛心的心情吧?第一次在聖女山下與他的父親遭遇,為了護她,他身受重傷。第二次在怒江之側的混戰中,為了救她,他幾乎丟掉了性命。
阿媛曾說,他是如她一般真心想要她好的,她也相信,可,她真的沒有辦法不去介意他父親對她的父母所做下的一切,即使,是她的父親奪妻在先。
算了吧,她並不恨他,也不能愛他,此生,他們應該是沒有交集的了,又何苦去想那麼多?
“……清歌,你怎麼了?”一回過神來,只聽眉兒在那輕輕喚她,她抬頭,迎著眉兒有些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出神了。只是這玉,如何才能復原呢?”
眉兒看著手心的碎玉,道:“九少曾說,有兩種辦法能讓這玉復原,一種便是去找平楚的即墨族人,他們家傳絕學透玉指的功力可以續接斷玉。還有一種,說是幽篁門再生谷有一個神奇的水池,將這玉放入那池中,也能慢慢複合。只可惜,這兩個地方,我都去不了。”
小影心中一動,看起來,這個燕九知道的還真不少啊。
抬頭見眉兒一臉的抑鬱,遂道:“眉兒,你也無需太憂愁,依我看,他若對你有情,即使沒有這枚玉佩,最終他還是會接受你,他若對你已無情,你就算想盡千方百計復原了這枚玉佩,他也未必會真心待你。他既然這樣說,無非是給你也給他自己一段時間仔細考慮清楚罷了。眉兒,你對他如此一往情深,相信終有一天他會知道你的好的。仇恨,怎及得上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眉兒目光閃閃地看著她,道:“清歌,你好似,是過來之人。”
小影怔了怔,笑道:“的確,這切膚之痛,不是過來人,永遠是領會不到的。”
眉兒還欲再語,小影一把拉起她,道:“你不是要去街市麼?我們這就走吧。”
“等一下,你的藥還沒有來。”眉兒急急阻道。
“哦,不過你這碗粥好似比藥更管用呢,我不疼了。走吧。”小影調皮之色微顯,扯著眉兒就走。
一進街市,便聽到處都在熱議昨夜七皇子在東城外剿殺黑風王朝賊人之事,說什麼五皇子好大喜功,主動請纓,勞師動眾幾個月也不見有任何功績,七皇子不聲不響便剿滅了數百匪黨,這才是運籌帷幄,安定天下之才云云。
小影跟在眉兒身後邊聽邊走,心中暗思,原來,大將軍韓威遠早已偏向了姬申這一派。
道旁正好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小影買了兩串,眉兒不吃,她咬下一個,卻只覺口中酸澀。
都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意這糖葫蘆也合此理。
心下微痛間,便撇了那兩串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