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一個肯定的眼神,便能讓她撲撲亂跳的心臟安定下來。
所以,她垂下雙眸,輕聲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玉霄寒眸光微微一滯,垂下眼睫認真地思索起來。
她卻站起身跑到湖邊,施展綿字訣,雙頰躁紅地在湖上漫起步來。
他定然對不準,猜不著。可,他若問她,她真的能當著他的面念出下一句來嗎?
不,她會不好意思的,光用想都覺得臉似火燒一般。
唉!她一定是瘋了,為何要他對這一句呢?或者,她可以胡謅一句來矇混過關。
正胡思亂想,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喚:“雁影。”
她轉身,卻見他正站在她身後,心神一亂,竟忘了自己是站在水波之上,腳下一個踏空,噗通一聲直直地落入水中。
溫潤的涼意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稍稍降低了她臉頰上的溫度,她小手捂住臉頰,在清澈的水中搖頭,心裡微微呻yin:“真是丟臉死了。”
稍稍轉過身子,向岸邊的一株荷蕖潛泳而去。
到了那傘一般巨大的荷葉下,她浮出水面,藏在那荷葉後,又羞又氣,暗惱自己為何一再地失態。
卻久久不聞他有動靜,她心中暗思:莫非他走了?
迴轉身子,小手輕輕撥開遮住自己的荷葉,悄悄向湖心看去。
黃昏朦朧的光線中,站在水波上的少年如同一輪初升的月,熠熠生輝,光華皎潔。
少年見她看來,清湛的眸子光芒流轉,突然唇角淺淺一勾,微笑起來。
一笑,便是一個夢境,夢境中,脈脈清芬夜朦朧,翩翩照影若驚鴻,淡淡遠山春含雪,淙淙清溪飛濺玉,不羨神仙不慕塵緣,伴君一醉天上人間。
她想,這樣美的夢,為他沉醉又何妨?夢一般的歲月,便該夢一般過。
她從荷葉後出來,輕舒雙臂向他游去。
他垂著長長的眼睫,低眸看著她魚一般遊近,然後突然從水中輕躍而起,晶瑩如玉的水珠四散飛濺,順著他水一般的輕紗顆顆滴落湖面,圓起一片漣漪。
小影仰頭看著他,他雖已不笑,但表情卻如春日暖陽一般的溫和,左眉上,妖豔的如花印記正嫣紅著。他曾說,情緒波動時這印記才會出現,那此時,他情緒在為誰波動,又是為何波動呢?
她心中朦朦朧朧卻又真真切切地喜悅著,伸手比著自己的左眉,低聲問道:“這裡,可以讓我摸一下嗎?”
他玉般的臉頰微微飛紅,春日裡天邊桃花那般的顏色。他垂下眼睫,輕紗長髮無風自揚,清冽的荷香漸漸濃郁。
她伸手,緩緩探向他額上的那朵妖豔之花。
他閉著雙眸,烏黑纖長的睫毛蝶翼般輕顫著。
柔柔拂開額上黑亮的髮絲,她輕輕撫摸著那火一般的印記。
溫,潤,滑。她的心怦怦地跳著。以往,不管是遠遠的還是近近的看他,她總是不可避免地出現那樣的幻覺,覺得他的臉就是一塊白璧無瑕的美玉雕刻的,是光滑而冷硬的,所以,他從無表情。
可今天,他笑了,他臉上的肌膚是柔軟而溫潤的,他是真實的。
她有些失神地移動手指,輕輕撫向他總是如絲一般亮滑的長髮。
蒼黑色的髮絲在她粉色的掌心柔亮得近乎晶瑩,水一般在她的面板上流淌著,一絲絲流進她的心中,她的心湖逐漸漲滿起來,心中有一種情緒,不舒不快。
她喜歡他,喜歡他謫仙般的容顏赤子般的心靈,喜歡他粼粼的眸光淡淡的身影,喜歡和他一起凌波微步月夜聽簫,喜歡和他共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
若能這樣和他相守一生,哪怕這一生只剩最後一天,她也歡欣雀躍。
玉霄寒閉著眼睛,內心的輕顫讓他呼吸有些不穩,但他極力控制著。她的指像是拂過眉際髮絲的微風,若不是那絲不同尋常的溫度,他幾乎愜意得想要睡去。他從未被人這樣觸碰過,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輕撫就是這種類似輕顫的感覺。
脖頸上突然像是掛上了一個什麼東西,他睜開眼睛,一眼便看到了女孩格外紅潤的臉頰。下意識地伸手摸向頸間,女孩卻急急地阻住他,道:“不要摸。”他低頭想看,女孩又急急道:“不要看。”
他看向女孩有些躲閃的眼眸,問:“為什麼?”
女孩側過身子,道:“你對出下一句才準看。”說著,頭也不回地向岸邊飛掠而去,獨留他一人立在湖中。
是夜,月上中天,在床上輾轉的人卻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