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他踏出門,看著元稹匆忙地從馬上滾落下來,皺眉問道。
“九殿下,請您立刻回去吧,適才二殿下醒來了片刻,不見您在身旁,以為您出了事,一緊張,又吐血昏倒了。”元稹單膝跪地急急稟道。
“什麼!”宴澤牧心中一驚,上前牽住馬韁,腳步一頓,轉身,眼神如刀地射向門內,“北堂陌,此仇,我早晚會找你報!”
安平宮東海院的北廂房內,宴澤牧看著床上重傷昏迷的宴澤臨那慘白的臉龐,目光沉痛。龍秀在一旁輕聲道:“適才二殿下醒了片刻,不見你,又昏過去了,我才派人去找你。”
“御醫怎麼說?”宴澤牧看著他被白紗包裹的左臂,那下面,空空的,少了一隻手。
“二殿下雖傷重,但性命無虞,九殿下可以安心。”龍秀道。
“我想和他單獨呆一會。”宴澤牧眼中突然泛起了淚,強忍著道。
龍秀會意,揮退屋內所有的侍衛丫鬟,自己也退了出去,將門帶上。
宴澤牧淚溼雙頰,緩緩跪倒在床榻旁,“哥,怎麼辦,該怎麼辦啊?你的手……”他渾身是傷,他不敢碰他,只得抓著床沿哽咽自語。
“哥,我好沒用,不僅保護不了你,就連去為你報仇,我都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配做你的弟弟……”他低頭,淚珠顆顆落在床沿之上。
也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何時趴到了床沿之上,也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恍惚間,他只覺得有一隻手輕輕撫了下他的發頂,略顯沙啞的熟悉聲音道:“還好,你沒事……”聞言,他閉著的眼睫顫了顫,眼角又沁出了淚。
清晨,天微亮,阿媛習慣性地起床練武,剛剛來到院中,只見院門口的青石屏障處人影一閃,那身影十分熟悉,好像,是朱嶠。她正皺眉細想,景澹卻從院門口走了回來,看到小影房前的雪媛,稍怔了怔,緩步走了過來。
“阿媛,起得這麼早。”他的微笑溫潤得猶如這清晨花瓣上的露珠。
阿媛猛一回神,淺淺一笑,行了一禮,道:“小王爺早。”雖然小影讓她像她一樣稱眼前人‘澹哥哥’,但是她終是叫不出口。
景澹微笑著,道:“小影那傢伙必定還在睡覺吧,她曠課日久,今日該去上課了。”
阿媛抿唇一笑,道:“我去叫她。”
今日同修殿中的人卻是少的可憐,小影左右環顧,蒼哥哥來了,嫣姐姐沒來,姬申來了,姬傲沒來,戶部尚書的千金來了,京北的那位小郡主沒來,龍秀沒來,還有那隻討厭的壞狐狸也沒來。
阿媛在外面,小影也無心聽課,想起昨夜景蒼給她送風車一事,她小嘴一抿,拿起筆在紙上沙沙寫了起來。
景蒼正在沉思昨日在龍棲園鳳翼小築上那名紅袍男子究竟是用的何種武功,桌上卻突然多了一個小小的五角形紙條,他皺眉,拿起一看,眉更皺。一個笑靨如畫的小女孩,拿著一支風車,對著一個被畫得亂七八糟的背影叫著“謝謝!”
看著景蒼那因為自己的大作而皺成一團的俊臉,小影心情大好地雙手託著下巴,睜大眼睛看著先生在那裡搖頭晃腦的不知在講什麼,垂在凳旁的小腿也愉快的一晃一晃。
嗖的一聲,臉頰被擊中,一陣微疼,小影轉頭,看到桌角掉著一個五角星紙條,拿起一看,剛勁的字型,力透紙背地寫著“幼稚!”
小影回頭狠狠瞪向景蒼,無奈他不抬頭,瞪了也白瞪。女孩忿忿地收回目光,咬著筆頭思索著回敬之詞。
景澹看著小影和景蒼互飛紙條,腦中卻想著朱嶠帶來的即墨晟的口訊,“我們少主請小王爺在少主離城之前,看好影小郡主,不要讓她出安平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即墨晟會派人來傳達這樣的口訊,難道,他的隨行之中有人要對小影不利?可是按照即墨晟對小影的關心程度,即使有這樣的人,他也會第一時間擺平那人,而不是派人來傳這樣的口訊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思慮未了,耳邊卻隱隱傳來“嗚”的一聲號角長鳴,聲音悠遠綿長,響透了整個盛泱城。
同修殿中頓時一片寂靜,連滔滔不絕的教書先生也閉了口,神情疑惑而凝重。
這是盛泱召集城外三支護城軍隊的號角,這數十年來,盛泱百姓從未聽它響起過,因為,只有城中發生內亂,或是出現戰爭,朝廷才會用這樣的方式召集這三支軍隊回城鎮壓叛亂或是保護皇宮。
短暫的茫然和疑惑過後,所有人的腦中不約而同的浮現了同一個念頭,那就是,盛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