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靜看了一眼身旁的三公主和七公主,抬頭對艾榮皇貴妃道:“三姐姐和七姐姐天生是淑女,靜兒天生不是淑女,人家想笑,您非要人家憋著,那多難受呀。”
艾榮皇貴妃伸出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指點了點北堂靜雪白光滑的額頭,難掩寵溺地斥道:“你還有理了,明年你就及笄了,就你這個野丫頭樣,看到時候誰敢娶你!”
北堂靜偎在艾榮皇貴妃的胳膊上,嬌憨道:“沒人敢娶?靜兒還不嫁呢,靜兒就一直賴在母妃身邊。”
艾榮皇貴妃終是笑了,道:“說得好聽,只怕到時想嫁起來,母妃攔都攔不住呢。”北堂靜嬌嗔一聲,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艾榮皇貴妃的懷裡。
艾榮皇貴妃抬頭對吉妃等人笑道:“看看,哪有個公主樣,都是被我寵壞了。”
吉妃也笑道:“九公主還未及笄,也就還是小女孩呢,且讓她再自由一年吧。”
雪妃向來心直口快,道:“貴妃娘娘還愁九公主嫁不出去?您沒看見,自打九公主進了院子,張學士家的公子和左丘少爺的眼睛就再沒離開過她的身哩。”言罷眾人又是一陣嬉笑,唯有九公主在那不依的撒起嬌來。
看到九公主,幾位妃子不由想起了艾榮皇貴妃姐姐的那位千金,和北堂靜一起被譽為平楚雙姝的左丘燕,聽說前不久與府中的一位年輕侍衛私奔了。每每想到這件事情,才能讓她們那嫉妒萬分的心稍稍安慰一點,當然,這是一絲也不能表現出來的。
十九皇子北堂嶸素好交際,人緣極好,與院中各位官家子弟都是熟識的,故而一獻完禮便立馬被他們拉過去飲酒聊天去了,當然,此刻的話題,多多少少總會與和他一起出現的九公主北堂靜有關。
整個御花園內,只有北堂陌一人孤孤單單坐於玉蘭花樹下,然而他的臉上卻並無一絲的不自在,反而輕鬆閒適,恰似正在煮酒待友的山間隱士一般。
又過了片刻,門外的一聲通傳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政務院財政大臣即墨晟大人到!”
即墨晟平日不好交際,深居簡出,御花園中除了那些和他同朝共事的大臣外,大多數人都是隻聞其名而未見其人。故此,諸位妃子公主和皇子,以及眾臣的公子和千金們都紛紛停下談話向院門處看去。
一襲紫色雲紋錦袍襯托著少年頎長勻稱的身材,及腰的黑髮柔順潤澤,被一頂白玉冠綰的一絲不亂,白皙的側面如刀刻玉雕一般完美。他從容地進了院門踏上回廊,並未轉頭來看院中的情形,院中諸人只能看著他高貴優雅的側影,或嫉妒或羨慕。
眾人都專注看著這個不是皇子但風度氣勢卻勝似皇子的俊美少年,誰都忘了說話,直到即墨晟來到院中,不卑不亢地向北堂陌及艾榮皇貴妃行禮,才打破了這一院的靜默。
適才嘰嘰喳喳說張家公子斯文李家公子俊雅的妃子們此刻倒不說話了,原因無他,這個少年一出現,不論是公子還是皇子,都給他比到九霄雲外去了。堪稱完美的俊臉上雖無笑意,但是頷首抬眸間都是風采無限,每一個簡單普通的動作由他做來,都是如詩如畫,讓人百看不厭。若真要形容眼前這個天人一般的少年,或許唯有‘其豔如晚霞澄塘,其神如月射寒江’這兩句可以差強人意了。
但思及即墨一族與東方一族的敵對關係,妃子們又怎敢將心中的讚賞當著艾榮皇貴妃的面說出口來。
而另一邊的官家子弟包括北堂嶸在內那群少年,心中卻或多或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的。平楚國民風彪悍,男子多好騎射,因此,車輦多被視作女人和年老多病者的專用品,像他們這般二十歲左右的青少年,是絕對不會棄馬而坐車的。當他們聽說十八歲的財政大臣即墨晟為了避免道路上女子爭相觀看,影響正常交通而一直是坐車往返朝堂和府邸之間時,無不笑倒,還給即墨晟起了一個諷刺意味極重的別號,叫“香車公子。”
然今日得見他的無上風采,又見周圍那些平日極有教養的公主千金們也看他看得眼睛發直,目光呆滯,由不得他們不相信,關於即墨晟在街市上被眾女子爭相圍觀,並投擲鮮花玉佩,導致道路擁塞將近一個時辰而不得通暢,最後還是即墨府派了大隊侍衛將那些圍觀者驅走的故事並非謠傳。念至此,心中多多少少生出一絲似嫉妒似羨慕的情緒來。
而眾少女的心中則是不約而同地生出了同一個念頭:“想不到這十八歲的財政大臣長相竟也是這般驚世絕豔,只是,看著似乎難以親近了一些。”
北堂陌手中執著一朵初綻的紫玉蘭,靠在椅背上悠然細聞,嘴角卻不再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