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心中清楚的很,那樣的少年,世上,不會有第二個。淡然溫和的氣度下掩著無上的尊貴雍容,眼底,那似欲將人心神都攝去的黝黑中,卻藏著一抹似乎與生俱來的憂鬱,看得人心魂欲碎。
然而,這暗藏憂鬱的絕世笑容,卻早已刻上了別人的名字。那日,他站在花間柳下,笑得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口中輕喚:“小影。”
娥眉一皺,她發現,這兩個字不知何時似乎已經幻化成了一把刀,每聽一次,每想一次,心中便更痛一分。然而,這痛卻似乎已經融進了她的生命裡,將伴著她的每一次呼吸,永無止境地往復。
她忽然焦躁起來,胸中似聚集了很多氣,鼓脹著,翻動著,就要衝破她的胸臆傾瀉而出,卻偏偏又衝不出,只讓人覺得憋悶欲死。
她必須找一個發洩口,否則,她會被憋死的,可是,到底什麼方式,能讓她將胸中這口惡氣盡情撥出呢?
日頭西斜,收了狂肆一天的凌厲勢頭。
姬申坐在垂著輕紗的涼椅上,由四個侍衛四平八穩地抬著,出了蕊貴妃的傾情宮,穿過荷香未散的御花園,一路向延璃宮而去。
他斜倚在涼椅上,單手支著額假寐,輕紗攏不住的雍容和風姿便旖旎一路。
姬平和姬傲已經從邊境回來了,兩人沒受什麼傷,但面色卻極差。這也不算什麼,此刻,整個百州,沒有人的臉色會比他們的父親,百州的國君,姬琨更差。
四位藩王遵從皇命急匆匆來朝面君,字斟句酌的分析著當下局勢的緩急厲害,儘管意見不盡相同,言辭卻俱是模稜兩可讓人費解,而且出奇一致的絕口不提戰爭二字。
姬琨耐著性子陪他們以及滿朝重臣打了幾天的啞謎,直到昨天見到回來的姬平和姬傲,恥辱和失望終於耗盡了他最後一絲耐心和好脾氣,決定今日在朝上挑明他身為一國之君的最終態度。
不意京北和西嶺兩位藩王由於水土不服突然病倒,不能上朝。而洲南王景繇由於擔憂失蹤的幼女,也是病來如山倒,遣其長子景澹親來告罪。朝堂上,只剩東海王龍渟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屬於藩王的那方臺階上。
據可靠訊息,姬琨上朝時,只掃了下面一眼,臉色便瞬間變了幾變,難看至極。
按理說,在龍棲園和聽蕉別院這兩樁讓姬琨怒意勃發的事件中,由東海撐腰的蕊貴妃這支力量最是安分守己,雖未能幫上忙,但至少姬申沒有像姬平和姬傲一般給姬琨丟臉。而且事發之後,也只有東海王龍渟,一直是積極地擁護姬琨的決定的。
本來,此種情況下,姬申是該受到姬琨的新寵,超越姬平和姬傲兩位兄長了。然而姬琨卻並沒有一絲表示。思前想後,姬申認為,整樁事情中,自己只做了一件本不該做的事,那便是,幫助景澹將即墨晟從平楚帶來的侍女改成了百州國民的身份。
每位皇子身邊,都無可避免的有敵人或者親人的眼線,這件事情沒能瞞過母妃和舅舅,他也就根本沒指望能瞞過自己的父皇。
然而,舅舅和母妃的默許以及父皇的沉默,使得這件事情變得格外的正確和有價值起來。不喜交際的景繇,在擔心失蹤女兒的同時,能在等候國君傳喚的側殿內微帶笑容地和舅舅龍渟愉悅交談達兩刻之久,單此一件事情,已夠東海龍氏這一脈欣喜期待,而讓京北和西嶺心驚膽戰了。
是的,如果東海能和洲南成為盟友,那麼,不管是因皇長子已逝而代替皇長子得到父皇器重的姬平,還是有西嶺及京北作為後盾的姬傲,都將無法和他比擬。本來,他也沒有這樣的把握,但是自從那次洲南之行之後,他發現,洲南王,實在是一個值得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拉攏的盟友。
鑑於姬傲和景蒼的那份友誼,他和龍秀花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迎合景澹,如今,終於初見成效了。
至於為何選擇默默無聞的景澹而放棄有百州第一才俊之稱的景蒼,原因很簡單,百州實行的,是長子繼位制。
正在沉思,耳邊卻傳來極其熟悉的輕喚:“殿下。”
姬申睜眸,這才發現,原來已到他的延璃宮前了,他十二歲的侍讀非墨,正隔著紗簾向他行禮。
“嗯,竟真的睡著了。”他伸了個懶腰,伸手撥開紗簾,雙足落地,揮揮手讓那四個侍衛將涼椅抬走,自己則一邊向宮內走去一邊道:“今日我乏了,什麼也不想做,你來講故事給我聽吧。”
姬申在宮內宮外廣佈眼線,每日這些線人傳進延璃宮的訊息不計其數,全部彙集到他的心腹非墨那裡,由他篩選過濾之後,稟報給姬申,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