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澤牧眼波沉靜如水,只緩緩俯下身來,伸手抬起她的下頜。
邀月順勢抬眸看著他,他不笑的樣子冷峻而邪肆,眸中並沒有太多感情,但神情還算溫和,他正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卷上好的水墨,僅此而已。
氣氛凝滯了片刻,他突然微微俯下臉來。
她瞠圓雙眸。
他一僵,停住動作,少時,又微微後仰,恢復了常態,看著她淡淡問:“怎麼了?”
她雙頰緋紅,低聲道:“殿下從來……不親邀月的……”
他眸光閃了閃,道:“多想了。”撇過臉伸手從几上拿了酒杯,淡淡道:“去床上等我。”
第192章 不想分開
這是個空曠的地方,四周霧濛濛,涼颼颼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也沒有聲音。
小影有些茫然地四顧著,不知自己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她遲疑地移動著步伐,不知該往哪裡走,腳下卻突然一絆,她跌倒在地。
回眸一看,卻是宴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她忙爬起來,扶起他叫道:“宴逍,宴逍!你醒醒。”
他無聲無息。
她顫抖著手指正想去探他的鼻息,耳畔突然傳來一陣痛苦至極的女人的呻yin聲。
她倏然回頭,卻見身懷六甲的緋兒正捧著肚子蜷曲在她身後。
“緋兒,你怎麼了?”她轉過身將她翻轉過來,驚見她面色青白,七孔流血,目光怨毒地看著她,一邊吐血一邊聲音暗啞道:“你害了我的丈夫,害了我的孩子,你害了我們一家……”
“對不起,緋兒,我真的不是故意……讓我看看孩子怎麼樣了……”她含著眼淚,一邊說一邊想去切她的脈,低眸一看,卻見她的雙手已經沒有了,只剩兩段血肉模糊的斷肢。
她驚得坐倒在地,正待問她是誰將她害成這樣,身旁卻又傳來一聲悶響,她扭頭一看,是景蒼,胸口插著一柄利劍,大睜著雙眸盯著她,不甘道:“對不起,小影,我……沒能為你報仇……”
她渾身僵硬,腦中一片空白,胸口憋悶欲死,哭都哭不出來。
就在此時,四周的濃霧突然盡數散去,一抹黑影出現在不遠處。
披著黑色披風的宴澤牧,噙著幽魅邪肆的微笑,悠悠然地向她走來。
她機械地看著他走過之處熊熊燃起的沖天火光,猶如看著地獄的冰山一角。
他在帶著火焰的炙熱走到她身前,微微地俯下身來看著她,淺笑著輕聲問道:“說吧,你還在乎誰?”
看著地上的景蒼、宴逍和緋兒,她的血液似凍成了冰坨,可四周的熱浪卻又讓她體驗到了烈火灼身般的痛苦。
她直直地盯著死神一般的宴澤牧,突然有些不受控制般撕扯起自己的頭髮來,她痛苦已極,不知如何排解,她就要瘋了!
胸臆中有一股怨氣刀劍般頂著她的血肉想要破胸而出。
極刑般的痛苦中,一個念頭漸漸強烈起來:宴澤牧,她要殺了他!
“啊——”她尖叫著,突然從地上彈跳而起向他衝去……
“小影!”一聲大喝,讓她渾身一顫,倏然睜開眼睛。
景蒼摁著她的雙手,正一臉焦慮地看著她。
她屏了一口氣,遏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剛剛只是在做夢,然後舒了口氣,道:“我做夢了。”嗓子卻有些乾啞。
景蒼似是鬆了口氣,放開她,道:“我知道。”然後轉身去桌邊給她倒了杯水。
頭皮上有明顯的刺痛,她抬起雙手,看著手心中被她扯下來的長髮。
景蒼已來到她的床邊,看了看她手心的斷髮,有些心疼道:“傷成這樣,剛剛好轉便又自虐起來了。”
小影轉眸,看著他佈滿血絲的雙眸,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酸澀,嘴裡卻啐道:“你不自虐?請問這眼睛紅成這樣是怎麼回事呢?”
景蒼也不答話,單手扶起她,將水杯湊到她唇邊。
小影喝了幾口之後,想起自己此番死裡逃生,最近這一陣卻總是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每次醒來,景蒼總在她身邊,這傢伙本來傷也不輕,這般不注意休養總是不好,需得想個什麼辦法讓他相信她已沒有大礙,不用他日夜守護了才好。
便道:“景蒼,我覺得我大好了,待會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景蒼懷疑地看她,她筋脈盡斷,後來不知是什麼奇遇,竟又慢慢恢復了,但至今不過半月有餘,他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