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趁熱喝吧,傷好得快。”
畢竟從前熟絡,她沒有多加推辭,一勺勺喝下去,直至一碗喝完了才向我頜了頜首:“多謝娘子。”
“該是我謝你。”我微微而笑,誠懇道,“如不是你,這仇不知何時才能報。可眼見你明年就能出宮了,還要為我受這樣的委屈。”
荷韻無所謂地聳一聳肩:“什麼委不委屈,就算沒有這一出,瑜華宮宮人的日子照舊不好過。”
一直在旁不開口的語歆聽到此處可算聽出了點端倪,詫異地問我們:“寧姐姐,你們……安排好的?”
我平靜地朝她點一點頭:“是,為了報掌摑之仇。”再看向荷韻,轉而笑道,“不過你那苦肉計也演得太像,受那麼重的刑也還罷了,居然還去觸柱。”
荷韻無聲一笑:“和貴嬪……紀穆華惱怒是奴婢激的,可觸柱卻不是裝的。當時看娘子和陛下遲遲不來,以為哪裡出了岔子,剝衣杖責啊……真是不如一死來得痛快。”
我驚訝得撫住胸口:“我的天……這麼一說還真是後怕,如是反應慢了一步,豈不是真要看你血濺欣華殿了?”
荷韻輕鬆地舒了口氣:“可不?好在蒼天垂憐,到底不肯讓奴婢在放出宮前就這麼死了。”
我心中一動,沉靜地看著她:“所以,你出宮必須嫁個好人家才對得起蒼天。”
說起來,蒼天對我也算是不薄的,成了帝王妃妾,他卻待我很好。可……臨嫁之前生了那樣的事,我的心結到底難以完全解開。其中緣由荷韻知曉一些,聽我這樣說也不多語,只點了點頭應道:“這個自然。”
一偏頭見語歆耷拉著臉顯示不高興,忙問她怎麼了,她幽怨道:“害我白擔心,哭得眼睛都腫了,竟是商量好了做戲,姐姐為何不早告訴我?”
“怕你害怕。”我抿唇笑著解釋著哄她,“再說你若知道實情就沒有這場好戲了。我們戲假你情真,才能讓紀穆華開不了口。”
確實早該告訴她,讓她心中有數。可語歆這麼天真的心性,早早知道了未必比不知道好,萬一她不經意地說漏了嘴抑或是裝得不像不一定會多大的簍子。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不曾告訴她,就讓她順其自然地顯露出對紀穆華的恐懼和怨憤讓宏晅看到,是最好的。
她嘟著嘴,沒好氣道:“那我不管,今日哭成這樣,明天腫著眼睛去長秋宮晨省不知有多難看,姐姐你必要補償我。”
我忍不住一笑:“你爹不是太醫麼?這商人般的口吻是哪兒學的?說吧,怎麼補償你?姐姐我絕不虧待妹妹。”
語歆低頭認真地想了一想,看一看我們,又低頭想了一想,再抬起頭來,神情嚴肅:“桂花宮餅……”
荷韻“撲哧”一笑,向我道:“才人娘子您趕緊教教奴婢怎麼做那宮餅,娘子從瑜華宮記到錦淑宮,奴婢再不學著做實在失職。”
我手指在語歆額上一點:“如今都同住一宮了,你再饞那東西就直接找愉姬娘娘要去,不要來煩我。”
“看看看,姐姐剛才還裝大方,現在又推到愉姬娘娘那兒去!”語歆站起身跺跺腳,“不理你們!”
她氣鼓鼓的離開,我和荷韻笑了一陣子歸於安靜,突然找不到什麼話。少頃,荷韻輕言問我:“娘子還為那事記恨陛下?”
我平靜地搖一搖頭:“不是記恨,陛下待我很好,我怎會記恨?只是偶爾想起來還是難免不甘,畢竟當時眼見著就要嫁了。”
荷韻靜默了一會兒,又道:“幾個月前,奴婢還在御前的時候,見了安夷將軍一面。”
我心裡一顫:“哦?什麼樣的人 ?'…87book'”
“據說很能打仗,擅用兵法,但他……配不上姐姐。”她說得平淡,不像是有意安慰我,“依我看就是個武夫罷了,言行舉止都粗獷得很,當時趙大人也在,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如不是廣盛殿有侍衛攔著,只怕當著陛下的面都能動手。”
我心裡一番說不出的感覺,苦笑道:“照你這麼說,真是還好沒嫁。我還不如趙大人脾氣好,嫁過去非得三天兩頭打一架不可……我又哪裡打得過久經沙場的將軍啊?”
荷韻笑起來:“娘子能這樣想便好。之前聽說娘子心裡存怨就一直想勸娘子,其實莫說是娘子冊封之後,便是從前做尚儀時,陛下待娘子也是極好,我們這一班御前的人都看得真真兒的,娘子日後安心隨著陛下就是了。”
我啞然:“還勞你們為我擔這個心。我早已想開了,這九年來我遇上的所有人也不敵陛下待我好,我沒什麼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