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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他鮮少會讓嬪妃做這種事,大約是為免後宮干政。對我卻可以全然放心,我若想幹政,侍奉御前那三年就不知能幹多少了,一本本奏摺皆由我收拾,我想從中動些手腳或是告訴旁人些什麼都輕而易舉。即便我今日身份不同往昔,與旁的勢力難免有所牽扯,也仍不敢在此事上逾矩。我太清楚他的分寸,他不會容許後宮任何一人干涉正事,哪怕是皇后。他……大約也是知道我格外明白這些,才會如此放心的下這道口諭吧。

時間過了很久,他面前的奏摺已經減去大半,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泛了暗,怡然上前福了一福:“陛下,時候不早了,可傳膳麼?”

“先不必了。”他脫口而出一句後看向我,問,“你餓不餓?”

我搖頭:“不餓。可是陛下看了一下午摺子,還是先用些吧。若不然,臣妾去小廚房給您做一道湯、兩份小菜來?”

他想了想,笑道:“朕倒想嚐嚐你那桂花宮餅有什麼特殊之處,讓荷瑤章如此喜歡。”

我“呀”了一聲,笑盈盈說:“臣妾還是給陛下做湯去吧,那桂花宮餅是愉姬娘娘的絕活,臣妾怎麼學也學不像,也就瑤章妹妹喜歡。”

於是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匆匆地起身就是一福:“臣妾告退!”

他又無奈又好笑,搖搖頭任由著我退下。我退出殿門,方對婉然道:“你速回錦淑宮,知會愉姬娘娘一聲,讓她做了桂花宮餅送來,就說陛下正等著。”婉然應聲離去。

愉姬雖有了皇次子,可聖寵仍是稀疏。她自己並不很在意,只想著照顧好孩子,反正有皇子在,即便不得寵,宮人也不敢懈怠。她在宮裡與兒子圖個清靜,我心裡卻難免為她著急,總不面聖,元沂與宏晅不親近,今後前路難走。就算是不爭那皇位,可到了日後封王的時候,也要有個好封地才好。

不為別的,就為她在宏晅正惱我時敢冒險為我說話的那一份恩情,我也須為她鋪這一步路。

我在廣盛殿的廚房中細細地料理著一道鵪鶉萵筍湯,這湯很費工夫,前前後後少說半個時辰才可入味出鍋,這是有意讓愉姬與回來宏晅單獨待些時候。婉然回來後帶著氣悄悄告訴我說:“姐姐,方才回錦淑宮的時候,聽荷瑤章身邊的宮女說,紀穆華好大的恨意呢。她們遷宮的時候聽紀穆華一直在罵姐姐,罵得不堪入耳。”

我凝視著爐下火光嗤聲一笑:“讓她罵去。這人太不知好歹,也不看她那是多大的錯處,只是降降位罷了,連那欣華殿都照舊讓她住著,她既非要罵得闔宮皆知就隨她去。”

這是我偶然尋得機會布的一個局。那日我向宏晅請命為語歆晉位就是為了一雪掌摑之恥,本是想語歆與紀穆華得了同音的封號,紀穆華那樣的心性必忍不了,我再從旁激上一激,讓她鬧出大亂子也不難,自然會有人來發落她。

可我沒想到,語歆位晉瑤章之後添去的宮人竟是荷韻。她在御前服侍多日,幾個月前讓尹尚儀尋了錯處打發去了別處,與我很是相熟。我告訴她紀穆華讓我受了怎樣的奇恥大辱,她自然願意幫這個忙。

紀穆華很清楚語歆的封號是因誰而得的,動不了我,當然要找和我交好的人來出這一口惡氣。所以,並非是宏晅以為的紀穆華“訊息靈通”,而是荷韻有意讓她知道自己從前與我交好,那日她來送香餌,更是佈置好了讓紀穆華知道此事。

我二人都曾服侍御前,想從御前宮人口中得知那日宏晅何時會離開成舒殿往靜月軒來,也不是難事。

沒有哪個男人喜歡狠毒的女子,紀穆華擅動私刑已足夠惹宏晅不快,而後,我再道出自己曾受過的恥辱,闔宮上下都知道的事,她根本沒有辯駁的餘地。

一朝從位列二十七世婦的貴嬪娘娘降至八十一御女最末等的穆華,又不再是一宮之主,這滋味也該夠她受的。更要緊的,她這個本就沒怎麼得過聖心的人,日後再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我揭開蓋子聞了聞那湯,香氣撲面,色澤誘人,可出鍋了。盛了四碗出來,三碗放進檀木盤中,一碗放進了食盒,交給婉然:“讓墨染送去給紀穆華,但叫她什麼都不必說。”

婉然遲疑一瞬,面露了然,蓋好食盒穩穩拎著退出去了。

紀穆華既然心裡不痛快要惡言詛咒,我就給她些希望。只是但願她想得明白學得會安分,安安靜靜地以穆華的身份過日子便是了,不會讓這希望再一次捧得忘乎所以,到時候若摔得更慘,就不是我能幫得了她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有日子不貼品秩了……咳咳……在和貴嬪降級的這個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