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后娘娘。”我一福。她向我招了招手,“來看這孩子。”
乳母抱著元沂上前,他一張笑臉粉撲撲的,明眸大睜地看著我,咿咿呀呀好像在說著什麼。我心中無比喜歡,伸手接過,皇后在一旁叮嚀道:“容華你年紀輕,從前也沒有帶過孩子。皇次子交給你,你日後可要仔細著別處什麼岔子。”
“諾。”我恭謹應下,面色肅穆,“這孩子以後就是臣妾的孩子,就是臣妾出了事也不會讓他出事。”
皇后讚許地嗔笑道:“這話說的。你自己也要注意,你素來身子弱,莫要累壞了。”
“謝皇后娘娘體恤,臣妾自會注意。”我又應下,皇后以手支頤,複道:“還有一事。眼下你晉了容華,按規矩也該是一宮主位了,本宮瞧著簌淵宮主位尚缺,你過些日子就搬過去吧,本宮會下旨讓荷瑤章一併搬去。錦淑宮,先空一陣子。”
不管兇手是誰,愉妃究竟還是枉死。錦淑宮大概不僅要空上一陣子,還會請高僧前來超度。我心下會意,頜首應道:“諾,聽娘娘吩咐。不過遷宮之事,可否等過了頭七?如不然頭七之日愉妃娘娘回錦淑宮探視,見人去宮空,只怕也覺心涼。”
皇后緩一點頭:“本宮本也是這個意思。逝者已逝,最後一份心總還要盡。”
我抱著元沂回到錦淑宮,徑直帶他進了嫻思殿,再度跪在愉妃棺前,溫聲道:“姐姐你看,我把元沂帶回來了,等你頭七過了,我們就要搬到簌淵宮去,還請您在天之靈護著他,讓他平平安安的。”站起身,走到棺前,望著那黑漆漆的棺木,一陣悲慼湧上心頭,“元沂,這是你母親。”
元沂咿咿呀呀地揮著手,他不明白,這厚重的棺蓋之下,是他的生母,他永遠見不到了。
“元沂,叫娘。”我忍著淚含笑引導他,他睜著大眼睛看看我,忽然變得很安靜,“叫娘。”
他又望一望我,清晰地吐出一個字:“娘……”
說出這個字時,竟是對著棺槨,而非對著我。
“姐姐你聽。”我笑意乾澀,“元沂念著你呢。”
我本是剛晉美人不久,這次因要撫育皇次子而破例再晉,歸根溯源是因愉妃薨逝。這樣的晉位緣由,眾人當然都知道不是道“恭喜”的時候。
再向皇后晨省的時候,兩位太后竟然都在。帝太后未有什麼別的話,只是接過元沂嘆了句可憐,又囑咐我事事小心;皇太后在一旁默了片刻,似不經意地道了一句:“哀家聽說當日事發,頭個被懷疑的便是寧容華,如今孩子交給她,不知愉妃是否心安。”
氣氛驟然冷凝。皇后帶著笑打著圓場:“母后,當日也算不得懷疑,只是碰巧了寧容華送了湯去才需查上一查。後來還是寧容華自行請旨封宮的,錦淑宮眾人挨個查過了,不幹寧容華的事。”
皇太后便不再言,端坐著淡看帝太后懷中的元沂,神色淡漠難掩不甘。
她的算盤大概打得很好吧,愉妃大去了,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必定需要尋個養母。她姜氏一族家大業大,名門之中出盡文武百官,加之宏晅對她尚存敬畏,她親自去要,宏晅不會不給。
可宏晅,他根本不可能願意將皇次子交給一個他想除之而後快的世家,他不會給姜家另一個威脅皇位的籌碼。
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只要能堵住皇太后的嘴,讓眾人認為她更適合做元沂的養母,宏晅就不會順皇太后的意。
我想我不是唯一一個看明白這出較量的人,我只是大著膽子做了旁人不敢做的事,順著宏晅的心思違了皇太后的意。我與愉妃這樣交好,能在她死後那樣為她守靈,就絕不會有人認為我會待元沂不好。宏晅也可以以這個理由回絕皇太后,大可說是愉妃的意思。
這個讓皇太后、讓姜家機關算盡的局,我就是要在最後讓他們一切落空。
韻淑儀神情懨懨地坐在皇太后身邊,倒看不出什麼不快,抬眼別有它意地徐徐道:“是啊,下毒不幹寧容華的事,倒是苦了寧容華為了這孩子在嫻思殿跪了三天。”
乍聽無錯,細品之下卻藏著故事。按理說來,我守靈自是為愉妃守的,她這話明裡暗裡指我為奪子而做戲。更可深一步想,我若本就存心要奪這孩子,那愉妃身亡與我是否真的無關都需另說。
不作他想地盈盈一福:“臣妾執著,讓淑儀娘娘笑話了。神鬼之說雖不知有幾分真假,可臣妾與愉妃娘娘相處多日的姐妹之情卻沒有半分是假。當日也只是想讓愉妃娘娘可得安息,再者,雖仍不知是何人下毒,也終是枉死,愉妃娘娘如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