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參梧洵的採選。”
胡夕冉在旁邊默不作聲地聽著,她這才知道,原來同是參選的家人子,也有上家人子與中家人子之分。皇宮這個地方,大約真的像年前從宮中衣錦還鄉的宮女所說的,高人一等,便是不一樣的日子。
十二歲的她,尚不清楚如何才能“高人一等”,卻知道要結交這“高人一等”的人。她低著頭走上前,微笑有些怯意:“這位姐姐……不知如何稱呼?”
“我叫儀錦。”那位上家人子倒也不是目中無人,聽有人問也答得爽快,夕冉朝她一福:“儀錦姐姐,夕冉的家就在梧洵,但小門小戶沒學過什麼規矩,日後有勞姐姐多加提點。”
聽她這番話說得大大方方,不似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又誠懇得很不像在自造身世騙她,儀錦打量她半晌,友好地伸了手:“既然同日入宮,一切好說。”
行宮中也分六尚局,但入宮的頭一個月,新家人子都是一起學禮數的。夕冉和儀錦住在同屋,隨意地了起日後還要在宮中待上數年有什麼打算。
儀錦美目一揚,笑得神秘兮兮:“你知道麼?這裡不是皇宮,但皇室每年夏天也會來的,若能想法子到明正殿去,讓陛下看上了,不說去做嬪妃,就算是做御前宮人,也是前途無量的……”
儀錦說著,壓低了聲,又道:“這裡必定與皇宮差得多了,同是六尚局,這裡連六尚女官也不設,說到底皆歸宮裡那六位管轄。若要在這裡熬到出宮,真是白來一趟。”
夕冉沒吭聲,她忽然覺得,跟大她兩歲的儀錦的志向比起來,她那點“高人一等”的想法實在上不得大臺面。她想得只是有朝一日能在行宮的某一處宮室裡當個管事宮女,管好手底下的人、偶爾也有些賞賜,為自己攢些嫁妝到了年齡出宮嫁人去。御前?六尚女官?她連想都不敢想。
一個月後,她和儀錦一起被分到了行宮中的尚儀局。儀錦說得沒錯,行宮尚儀局不設尚儀女官,品秩最高的是從四品的四司。
那陣子儀錦過得頗是沒精打采,因為她們都是從九品少使,宮娥中的最末等,想進明正殿、混到御前,不知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真不知我爹怎麼想的,我明明可以進宮直接做女官、嬪妃去,他非要送我來這種地方,還花了那許多錢去疏通,到底圖什麼?”儀錦有過這樣的抱怨,末了還加上一句,“你說她是怎麼想的?”
我怎麼知道……胡夕冉難免腹誹,然後溫言安慰儀錦,“彆著急啦,姐姐不是才十三歲?聽說待上三年,起碼也是正八品恭使。候在明玉殿外的宮人,有不少是這個品秩。”
儀錦這才略安了心,長嘆口氣安心練著沏茶。
總有些誘惑會日日盤旋在人的心頭,直弄得人魔障了,想不顧一切地去得到心中所想。
夏初,皇家儀仗浩浩蕩蕩地進了梧洵行宮。當日晚上,原該和夕冉一同值夜的儀錦告訴她:“今日我不值夜了,我和初裳姐姐調了明天的班。”
初裳?夕冉一愣。初裳是從五品女史,在明玉殿侍奉的人。
她不知道儀錦花了多少錢和心思去疏通這些,只知道那天晚上,儀錦興奮得在床上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眠。
她能理解儀錦的高興,若真能到御前,日後就真是風光無限了。可在黑暗中,她總有些隱隱的不安。
御前的事情,儀錦做得了麼?
同樣是那個衣錦還鄉的宮女曾告訴過她:“在宮裡,最春風得意的御前,最難過的也是御前。平日裡過得再呼風喚雨,一個不慎就能把命丟了。”
所以夕冉覺得,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還是一輩子都不要接觸的好。
她的擔憂是對的。
儀錦在御前當了一天值,到深夜才回了尚儀局。進院子的時候,連屍體都涼了。
夕冉驚恐地望著眼前,腳像生了根一樣,挪也挪不動。
儀錦死的時候應該很平靜,面上沒有痛苦的表情,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麼傷痕。
“是被賜死的。”送她回來的宦官說,長長一聲嘆息,“這丫頭挺聰明,會說話會辦事,陛下還親手賞了個鐲子。可耐不住皇后娘娘從昨晚到了行宮就大病了,她的名字啊……和皇后娘娘犯衝!”
所以她在傍晚時分被皇后傳了去,沒有太多的解釋或者罪名,就被賜下了一杯死藥。
胡夕冉只覺得儀錦命太不好,但這之間究竟可能有多少的暗爭她想不到,更沒有想到她會有朝一日置身其中。
儀錦沒了的日子,她過得安分極了,同日入宮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