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遲大將軍手裡這張肅清文書,說白了就是一封警告信。
遲大將軍現在手中握著數十萬大軍,如果單論兵力,麒麟營一定在他之下,然而,遲大將軍卻絲毫不敢因為這樣而有恃無恐。與之相反,他這時才想到,自己前幾代人所侍奉的皇家,並不是如今看上去那樣軟弱,也並不僅僅只是靠著一個乳臭未乾的驍瀚王和那個整日悶不吭聲的皇上支撐起來的。他們手中依然還握著能夠隨時奪取他們任何人性命的力量。
一瞬間的動搖如決堤的洪水無法遏制,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衝到遲大將軍身邊,一把搶走了他手裡這封信。遲大將軍一愣神的功夫,就聽到眾人轟然炸開了一樣喊叫著,“什麼?麒麟營?”“麒麟營來了?”“是那個麒麟營?”
接二連三的叫嚷聲過後,有一名鬚髮皆白的老將手中攥著這封信,衝著遲大將軍怒道,“遲大將軍!你看看!你看看這大紅的印記!這是什麼?這就是你的罪證!麒麟營認定了你勾結叛賊!認定了你是叛賊!你若是再不知道悔改,必將萬劫不復!你們遲家幾代忠臣猛將,難道到了你這裡就要背上叛賊的惡名嗎!我們張家與遲家幾輩子並肩而戰,如今你要是想讓我們張家與你一起背上這等惡名,我張澤義第一個不答應!”
說著,這位老將軍噌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劍,瞪圓了雙眼怒道,“遲大將軍,今天你要給我們這些人一個說法!我們帶兵出征是為了平定叛亂保家衛國的!不是為了與那安家同流合汙篡權奪位的!你到底是要平定這場叛亂,還是要受那佞臣擺佈!說!”
這位老將軍這樣吼完,整個營帳之中頓時分作了兩夥。其中一夥人站在老將身後,與站在遲大將軍身後的人對峙起來。
眼看著這場內訌一觸即發,遲大將軍汗水從臉上滴滴答答流淌下來,他看著對面那些人,見他們大多都是老將,而站在自己身邊的,幾乎全都是安龍義安插到他軍中的人。這個時候,不管遲大將軍說一句倒向哪邊的話,他這性命只怕都保不住。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眨眼之間陷入這樣的困境。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候,營帳外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無比的呼哨,眾人聽到這聲音都是一愣,那些老將之中有人馬上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了。可還不等他們有機會說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聽遠處伴著慘叫聲、馬蹄聲和重甲碰撞的聲音,整個中軍帳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被戰馬圍住了。
不單是遲大將軍,就連營帳中其他的人也都大驚失色,這時只見營帳簾子一挑,一個身穿重甲的人邁大步走了進來。
這人顯然不是屬於遲大將軍軍中的人,他身穿的重甲上沾滿了血跡,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個人進了營帳之後四下打量一圈,然後伸手一指坐在帥椅上的遲大將軍,冷聲道,“麒麟營谷將軍有令,限這營帳中的人三日之內收服圍困武明郡郡城的十萬散軍,拔營前往鳳泉嶺隘口駐守,擋住一切外敵。若有違背者,殺無赦。”
說完這話,這個人再沒有多說任何一個字,只是用森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整個營帳裡的所有人,然後轉身離去。
馬蹄聲響起,有人壯著膽子撩起營帳帳簾往外看,只見從這營帳延伸出去一道血染的道路上,橫七豎八倒著無數屍體,明明那些人的身影都已經消失了,可軍營之中顯然還沒有人敢出來為這些人收屍。
遲大將軍坐在帥椅上,清清楚楚的望著那一條血淋淋的道路,臉色慘白,渾身發抖。連同他在內,營帳裡這些人總算是見識到了,皇家秘營並非只是強大的軍隊,他們是地獄裡的惡鬼,只要得到了命令,他們根本不會在乎要死多少人,死的是什麼人……幾十萬大軍的軍營他們隨意進出,若是真的違背了他們的意思,這營帳中所有人的腦袋,無疑全都保不住……
此時此刻,就連那些安龍義安插進來的人都不得不權衡眼前的利弊。
沉重的馬蹄輕盈的踏過地上的鮮血,麒麟營這一隊人馬很快歸隊。他們的營帳建在遠處山嶺之中,算不上有多隱秘,但營地裡的氣氛卻是十分輕鬆的。越是要打大仗,這些人看上去就越是輕鬆。
中軍帳中,谷峙翼正與兩個人圍桌飲酒。
剛回來的人來不及擦掉盔甲上的血跡就進了營帳,谷峙翼看到之後不由得皺起眉頭瞪了他一眼。
那人見將軍瞪眼睛了,不由得苦笑著縮了一下脖子,然後才說,“話已經傳到了,正如五先生所說,那些人正起內訌呢。我們全是照著五先生說的話去辦的。”
谷峙翼不耐煩的揮揮手,將那人趕出去了。等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