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衝進來的人們聽到的訊息可不是這樣的,他們瘋狂的在各個房間之中不斷的尋找,不管是男人女人,統統驅趕出去,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能夠充飢的東西,越是找不到這樣的東西,他們就越是狂躁。
隨著這些人進來的另一夥人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找什麼糧食,他們提著手中大刀直奔後院而去,一直衝到最裡面的一間院子,看到那裝飾著雪白布條的房子,這些人才乍然停住了腳步。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哪怕是眼前這情景看上去令人背脊發寒,這些人也都不在乎了。他們是一群亡命之徒,別說心知肚明對面那房子裡只放著一具屍體,就算是放了整整一房子的屍體他們也能夠說服自己提刀衝過去。然而,關鍵還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在不在這房子裡面。
為首的那個刀疤臉男人給手下人使了一個眼色,手下人點了點頭,大步上前走在前頭,一邊往前走一邊高聲吼叫,“郡太守大人!賀大人!”
屋子裡全無回應,這幫人大步流星來到門前,走在最前面的人抬起腳來狠狠朝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踹去,一腳就將房門踹開了。
房門一開,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原本想順勢衝進去的這些人一下子被這股惡臭燻的急忙掉頭跑出了老遠。就連那個刀疤臉男人都不由得用衣袖掩住了口鼻,這樣的氣味怕是誰都難以忍受的。
然而,房間裡,一個男人正在一點點的往黑漆棺材前面的泥盆裡扔蠟黃的紙錢。紙錢燃著之後升起一塊塊黑灰,這些灰燼緩緩在那男人頭頂盤旋,看上去無比詭異。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屏住了呼吸,沒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房間中,賀笠靖望著泥盆裡的通紅的火焰,眼中空洞無神。
事情一步步的發展都出乎了他的預料,原以為能夠重新掌控一切,卻反而使自己落得如今這樣的處境。沒想到到了最後一刻,一向自恃聰明的他還是被別人給利用了。在他放棄了尊嚴搖尾乞憐之後,對方不單沒有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反而馬上將他推入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就在深夜,郡太守府裡的混亂剛剛開始的時候,賀笠靖得到了好不容易才從城外傳進來的訊息,他一直期盼著的那幾個兒子的訊息。然而訊息是令人絕望了,就在安龍義將他女兒的靈柩送回來不久,安龍義的二兒子就已經奪取了外面幾個郡的兵馬大權,四方封地也全都與安龍義串通一氣,賀笠靖的那幾個兒子名義上被遣送回皇城待朝廷論處,但實際上賀笠靖知道,他們一定早就都死了。說不定被棄屍荒野,連最後的安身之地都沒有……
這個訊息一到,他就黯然來到了這間屋子。前面庭院中發生的事情再與他沒有關係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取他的性命。
事到如今,賀笠靖真的後悔了。他想起那五先生竇彥東和冷承戚與他見面時說過的話,也許那個時候是他賀笠靖最後一絲生存的機會,然而他卻選擇了與之相對的道路,選擇了與那個安龍義派來的人為伍。那時他以為只要順從就可以活下去,可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的他對安龍義來說,已經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外面那十萬安傢俬軍重新落入了安家手中,這時賀笠靖才發現,安龍義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這些人的打算,只不過因為昌洪凱這個礙眼的東西一直從中作梗,所以才有了之後這些事情。如今朝廷大軍在外面與昌洪凱以前的心腹苦戰,相信不久之後那些人就會被徹底消滅。等那些人沒有了,十萬大軍之中忠心於安龍義的那些人和朝廷派來的大軍之中忠心與安龍義的人合流,兩股大軍就變成了一支完全屬於安家的軍隊。其中的異己完全被剷除,這才是安龍義真正的佈置。
武明郡?這裡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讓安龍義能夠名正言順調動朝廷軍隊的幌子。
事到如今,賀笠靖終於全都想清楚了。
在什麼都失去了的時候,將什麼事情都想清楚了,留給賀笠靖的,只有空洞的哀傷。
刀疤臉的男人終於很嚇人走到賀笠靖的身後,沉聲道,“賀大人,你是這武明郡的郡太守,清剿山賊的事情都是經由你的手發出去的命令,我們死去了不少兄弟,現在都要算在你的頭上。你與我們有仇,但這並不是我今天非要殺你的原因。我們山賊草寇也有自己的規矩,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死之後要是還有怨氣,就去找那個出了銀子要殺你的人吧。”
賀笠靖盤膝坐在泥盆前,依然不停的往泥盆裡扔著紙錢,他嘴角微微挑起,冷笑一下,然後開口問道,“出了銀子要殺我……你們說的那個人是誰?”
賀笠靖的聲音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