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右手手背一熱,被文浩暖暖地握進掌中。荷煙,他試探問道:你是不是知道……知道……
不錯。我抬頭恨聲道:我說的就是她!若我不知,我又怎麼會如此清醒?若我不知道,我……
突然心中大慟,胸口又若什麼重物壓住喘不過氣來,忙拿左手撫上胸口輕輕喘。文浩伸手過來,剛觸上我手,便立時縮了回去。
月亮鑽出雲層,眼角正瞟見湖水波光映上他臉。明晃晃,白閃閃,一漾一漾地……
待心頭輕了一些,臉便熱了,額上沁出一粒又粒細密的小小汗珠。伸手去去拿那酒杯,方才發覺杯中早已空空如也。
荷煙,文浩柔聲道:你可覺得好些?
我點一點頭,輕輕道:謝王爺關心。也沒什麼大礙,可能是換季之故,近幾日倒常這樣。
文浩道:明兒記得讓宋佩昭來請請脈。
我點頭,強笑。
文浩嘆道:媚妃的事……原來你竟為這個疑他。其實,你也該放寬些心。媚妃當初……其實,他並不知道。
什麼?我大驚。文浩嘆道:莫非我騙過你麼?媚妃當初……他們原是極好的。可一夜之間,她竟成了他與我,我們的母妃!要知道當時他只不過是個親王,因而疑心她真實目的,悄悄派人去問,她死活只說自己當初不過貪圖他是富貴之人,從未對他有過真心。起先他還不信,後又傳出她與大哥“私情”,方才灰了心。這酒本是他為她而釀,可見他心中雖恨,卻一直沒有忘記過她。
王爺!我驚道:可去年中秋月時,您明明說她是因為沒有選擇方才進的宮!
文浩嘆道:因她選了愛,從此沒有旁的選擇,只有一路不停,一直走下去。
我忙道:王爺,事情自始至終,您一直知道?
文浩嘆道:我知道的時日也不是太長,只是沒有說給皇兄知道罷了。要知定懷大哥他,他一直認為媚妃愛的是自己。媚妃真相紙終包不住火……荷煙,我不在他們身邊,母后逼反大哥的事本來皇兄就不十分贊同。若日後他再知媚妃真相,因此與母后發生隔閡間隙,便請你多方周旋些。
第二十六章 心動(中)
我怔怔地,竟不知答話。回想前情,分析文浩所說,果然沒有破綻。方知文澤為何對“胭脂”二字時喜時怒,原來他以為心愛的女人背叛了自己。文浩遇刺後,他見我這一張有些象太后的臉不是表示出厭惡麼?原來是他不贊成太后陷害太子為其爭位。但他那時該是不知媚妃進宮真相的,一定是刺客中有人說起媚妃是真愛定懷太子,他才會突然翻臉打碎“胭脂醉”,查封青樓。
文澤……可憐的文澤!心中又嘆又悲又悔又憐,五味橫雜。暗歎自詡愛他勝過性命,卻恨他怨他,不知他心中早已苦過黃蓮。他心中的青青原上草曾經綠過,卻因對她,對真情懷疑誤解,被歲月磋砣成漠漠原上風。直至她走了,她永不再回來,他才知道她原來是真的愛他。初知真相的他,信真愛而當年人不在,卻又無從訴說——我一直以為自己可憐,原來他比我更可憐。
是我誤會他。
我不該。
可我,可現在的我……
抬頭悄悄看一眼文浩,湖光依然在他面上春波盪漾,明晃晃的,一波波的,清輝柔亮。那心中小小的湖泊,便也跟著微微泛了波光。
是真的,我真的對文浩動了心麼?
暗暗一驚,又是長嘆。
原來明知不該喜歡他,可心卻騙不了心。
真相有時很殘酷。可比真相更殘酷的,卻是在最不該知道真相的時候,偏偏將謎底揭開。
深恨文澤,因而竟移情文浩。可此情將對文浩塵埃落定,卻又發覺恨錯文澤。
想恨的原恨錯,不該愛的卻……彷彿一路分花拂柳,當山重水複的絕望情路柳暗花明地在前面走開,卻又陡然自己站在一條三岔路口。
還是不該。
文浩只是只迷途的雄鷹。既使我愛,也絕不可以讓自己的感情做縛他的絕望繩索。也許,也許……他這條道畢竟是死路一條,又或說,這路根本永遠走不到盡頭。
定一定心,又想,文澤後來重提胭脂,讓青樓恢復營業只怕是他已知事實。但文浩並未言明,又是誰告訴的他?宮人嬪妃,倒底是定懷太子的人?深宮這潭水,究竟有多麼深多麼冷,又究竟有多少魚龍混藏?
湖面有風吹過,不禁渾身一寒。
文浩卻立時發覺,身子向前傾了傾,同時低聲道:冷麼?
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