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潛意識緊拽世黎的袖角,世黎見狀,附耳私語“別緊張,有我在,翊兄不會為難你的,有什麼事儘管問他。”我對他點點頭。進了雅間,文公子的聲音傳來“隱竹姑娘好聲線,曲調新穎,婉轉深情,不知姑娘芳心何許?”
“隱竹只是隨口唱唱,並無特別之意。若說有,也不過是為這樓裡的姐妹表達思念恩客之心。”我回答確是實話。“原來如此,姑娘不必站著,與世黎一同坐下吧。既是他的知己,亦算我的朋友了。”桌旁有兩個圓凳,我選了離文公子較遠的坐下,對這個人,我始終存著防備。
世黎善解人意的坐在另一邊。臺上,慕雪正在彈奏琵琶曲,古典幽怨。我向她看去,餘光卻掃到一抹淺青色,微怔。是他來了,怎麼可能,他不是應該在南朝的嗎?重新搜尋,卻再難找到如是影子,心裡不免空落,莫非看錯了?正想著,這邊已有人發覺我的怪異“隱竹姑娘看到什麼人了嗎?怎會如此痴迷?”這個人果然不簡單,洞察力極好。
我笑著耍賴道“公子看錯了,我的目光一直在慕雪姐姐身上。她的曲子幽怨,怕是因公子多日不來所致吧。”我把問題丟給他。他搖著手上的扇子,放聲輕笑。我見他這般,不禁納悶,眠鳳樓如此涼爽,何需搖扇納涼?
世黎拉拉我,替那人回答之前的疑問“前幾天,翊兄收到南朝商賈顏家人的拜帖,說是欲與北朝多行通商之事,希望我國開放些邊境城鎮,方便南北易貨交流。”此言一出,我腦中霎時轟鳴,顏家?我沒聽錯吧,南朝顏家,這麼說,二爺會來?剛才那個身影是真的?
“他們可有說何時來訪?”我壓制住心裡的矛盾低聲問。“如果不出意外,應是這幾天。”我又是一驚,正準備再打聽,已被人生生掐斷“姑娘似對顏家極感興趣,莫不是舊日相識?”
“我本自南朝而來,顏家在京城聲名遠播,我怎會不知。不過如今身在青樓,南朝人難得一見。今日聽世黎提起,頓生思鄉之情,就多問問,沒有特別感興趣。”我還是否認了自己曾是顏家丫鬟的事實。
“哦,既然姑娘思鄉情重,想一睹這顏家公子的風采,不如幾日之後,隨我入宮赴宴可好?當日會有歌舞,姑娘可混在其中。”一句話提醒了我,既然顏家都向他遞拜帖,要求通商,想必這文公子跟朝中重臣脫不開干係。
當朝雍州牧加太子太保大人姓文,莫非他是文贇文大人的兒子?文大人有二子,一個是南北五公子中的懷珺公子文佑玘,一個名叫文佑司,不知他是哪一位。這麼想著,我又多看了那人兩眼,滿身貴氣,舉止莊重不失禮儀,似是教養極好。世黎說他常出入宮廷,他會不會是宮中之人?若真如此,那麼這個身份便是假的。
世黎忽然喚我“想什麼呢,翊兄問你話,你怎麼這麼看著他?”回過神,記起他的邀請,有些後怕。我還沒作好準備見顏家人,當初又是自己執意離開,如今有何臉面主動相見?
我盡力安撫亂掉的心神,莞爾一笑“公子如此抬舉隱竹,實為隱竹榮幸。不過隱竹在坊間有眾多事物要忙,加上還要尋親,只怕近日難覓空閒。不如改日,隱竹請世黎引薦,登門為公子獻唱如何?”
“好是好,只是可惜了這宮廷盛宴。姑娘說尋親,不知何許人也。在下不才,識得京城不少人士,興許幫得上忙。”總算套到正題了“隱竹所尋之人乃是家兄,一年之前與隱竹失散,聽人說是到了北唐,所以隱竹才來到莫遠,只求能打聽到他的下落。”
“姑娘可否告知其名諱?”我本欲脫口而出,但一想到家裡的鉅變與鮮卑人有直接關係,又怕為二哥帶來麻煩,所以一時猶豫不決。文公子好像也看出了我的顧忌,一收摺扇,對我作出承諾“姑娘不用擔心,在下不會向不相干的人透露半個字,世黎可以作證。”
世黎也在一旁對我點頭保證,我才稍稍放大了一些膽量“他姓傅,名毓英。也就是……”我剛想說出‘南黑鷹’三字,卻再次後怕,不知這對哥哥是好是壞。“是什麼?莫非竹姑娘的兄長還有其他的名號?”文公子的耳力和推理能力著實讓人欽佩。
我思慮半晌,還是放棄了。“不,奴家的哥哥或許不用真名,極有可能稍作修改。公子若能幫奴家打聽到此人,或是名字相似的,還請儘快傳信給奴家。”文公子收起摺扇,輕揚嘴角“那是自然,姑娘只需靜待在下的訊息,尋到人後,在下會告知世黎的。”
我起身對他拜跪“有勞公子費神了。”世黎上來扶我“翊兄與我情同手足,何必這般客氣?”我對世黎感激的點點頭。文公子突然從袖中取出一個包袱,起身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