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有一位女子的身影,我卻看不真切。再撥開了幾層紗,我放輕腳步地走近,那女子躺在一張睡椅上,沒有動,彷彿正在熟睡。
“不好奇麼?這裡是什麼地方?”耳熟的柔軟的嗓音響起,讓我不自覺顰眉,為什麼她會在這裡。“不說話?是在奇怪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麼?”我看見屏風後的女子動了,緩緩地坐了起來,既然對方說話了,我便也沒有理由再靜悄悄地走著。伸手再把眼前的幾面紗撥開,我大步走到了屏風後,樊寧雪永遠姣好精緻的面容出現在我的眼前。她看了我一眼,綻開了一個笑容,那笑容溫如三月的陽光,卻讓我忽然覺得頭皮發麻。
“婷霜見過太子妃娘娘。”我作勢行禮,想迅速思考出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也被明王密旨請到了這裡,然後待會兒要一起和我去對質?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卻沒有讓我免禮,也沒有要離開那張躺椅的意思,只是躺在那裡問著,我本想回答什麼卻又聽得她繼續道:
“那真好,活著,卻什麼都忘了,等於重生。”我聽著她的話不明所以,卻又彷彿能猜出她在暗示些什麼,我低著頭,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不敢做聲。
“起來吧,我受不起的,姐姐。”樊寧雪的聲音冷了下去,尤其在說“姐姐”二字時。我心中一驚,想必是她發現了祺去找我的事情,所以生氣了,我立刻跪了下去,然後道:
“婷霜身份低微,不敢自稱‘姐姐’。”然後便是靜默了,我不敢抬頭看她的表情,因此便只能跪著等待她發話。
“有時候看著這樣的你,我就想象如果你自己看見自己成了這個樣子,會有什麼想法。只可惜,你永遠都不會了解了。”她沒有讓我起來,我便跪著聽著她說些不著邊際卻又彷彿隱含著什麼事情的話。
“你知道麼,我一直都很討厭你。”
真相
聽得樊寧雪這樣說,我心中卻彷彿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像是很久以前便帶著愧疚、帶著對她的抱歉,因而她恨我,讓我覺得好過。我依舊跪著,不說話,也沒有抬頭看她。
“知道為什麼麼?”她的聲音輕輕的,彷彿在問她自己,“因為我妒忌你。”我依舊不敢發話,只等待著她把故事都說給我聽。
“因為明明同是丞相的女兒,你能活得逍遙,而我卻永遠都不能掙脫開身上的枷鎖;因為明明我們一同習琴一同習畫,得到讚賞的只有你一人;因為明明我比你長的出色,他的目光卻只停留在你身上。為什麼?就因為你是我的姐姐?就因為那天碰見他的不是我而是你?我不甘心!!”樊寧雪說到最後聲音加大,我看見她放在膝上的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連關節都微微發白。我不明白她在說著什麼,什麼時候我與她一起學習了?
“而後你消失了,我以為只要你消失了,他的目光便可以停留在我身上,可是沒有!他沒有!為什麼他沒有!”樊寧雪忽然起身,用力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了起來,我看見面前的她淚流滿臉,神色間有深深的不忿與悲哀。
“太……太子妃……”我想開口讓她冷靜,可是她卻打斷了我。
“什麼太子妃!我不稀罕!他既然不想當太子,那麼我也不稀罕這三個字的稱謂!”她用力搖著我,雙眼充滿淚水不斷地滑落,我想她大概是在為了祺當日在馬場說的話而不開心,可我卻沒有辦法安慰她。
“為什麼你要失憶?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麼幸運,能忘記一切?為什麼忘記了一切的你還是能讓他對你呵護有加?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有什麼地方不好?”她的聲音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平靜與溫柔,那顫抖的餘音在動盪的大廳中迴響,有種淒厲的感覺。
“太子妃娘娘,請別激動,小心身子。”我伸手扶過她的肩,讓她穩定下來,畢竟她還是身懷六甲。
“哈,你不心痛麼?我懷著這個孩子是你愛的人的,不心痛麼?”她冷笑了一聲,伸手撫了一下渾圓的腹部,問道。
“婷……婷霜只替娘娘感到高興。”我忍住心中一股酸澀,道。
“婷霜?哈哈,虧你想得出來,你的模樣、聲音、體態哪怕到神情都與從前一模一樣,你真的以為那些過去認得你的人會相信你是‘婷霜’麼?姐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天真了?你叫樊寧霜,你是我的親姐姐,是樊敖的女兒,是太子凌輝祺的妻子,是那個五年前失蹤了的太子妃!哈哈!”樊寧雪大聲地說著,到最後忽然笑了起來,抓著我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讓我吃痛。
“你趕快記起來罷,這樣的獨角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