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配。”一句話出,許是覺得自己言辭太過無禮生硬,於是末了補上一句“你別誤會,我是說,這事得請示了瑤妃娘娘,畢竟娘娘沒有吩咐咱們是否照料她一事,你說對麼?”
一邊雲端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看向身側掌勢宮女,又看了看院中單薄之人,終而轉身離去。
…………
卿別雲正受龍寵,是以流雲殿處處皆精,便是連這殿前不起眼鋪地的青磚,都是上好山間青石打磨而出,重量千鈞質地平滑,若是輕掃的乾淨了,甚至隱隱約約可倒映人影。
不過再好的青磚,在其上面跪的久了,也都會感覺刺痛。
像是有針在膝蓋上一下下慢條斯理的扎,細密的疼痛加之長跪不起,膝蓋之上已然出現大片觸目驚心的淤青。
想要挪動一下活絡筋脈,卻已是不能。
風過嗚咽,終於在鉛雲濃厚到幾乎壓境之時,大雨攜帶萬丈雷韻,轟隆隆強勢奔湧而來。
天際雲海翻騰好似有千軍萬馬,幾乎眨眼間便咆哮來到頭頂身前,繼而豆大雨珠落了下來。砸在頭頂,而後順著髮髻留下臉頰。
期間路過眼角時,這晶瑩的天雨,竟似她眼角無辜的淚水。
“我沒有……”
暴雨傾盆而落,奴歌抱臂瑟瑟跪在雨幕中,垂頭兀自喃喃自語。
“我沒有要殺她,我沒有……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你誤會我,你不信我……為何不信我?”
“我不要受罰,我還要回去找鈴鐺,該吃晚飯了。”
“對,走……離開這。”
主意一旦打定,於是孱弱的身影便要站立起來。
大腦控制著僵硬的膝蓋幾度嘗試,卻均是剛剛抬起一半,便又無力跌坐回地面。
幾次身子不穩,故而出於本能下意識伸手去扶地面,卻在指尖即將挨地之時,眼見自己雙掌血紅,於是頃刻僵住動作,將手收了回來。
怎的忘了,這雙手已經重傷,殘廢與否都不好說,而今自己怎能貿然再去用它借力?
於是直挺挺勉強站起的身子,膝蓋一顫發軟,便又狼狽摔回地面。
像是一塊不會反抗的木頭,手臂小心翼翼蜷縮在身前,於是身子硬生生倒向地面,砸濺起地面一片水澤。
‘啪———’
再度試圖起身之時,尚未來及反應,身後便是一聲清脆鞭響,繼而背後火辣辣疼成一片。
本能怒目而視轉過頭去,惡狠狠盯著那執著鞭子抽打自己的宮女,質問之語尚未說出,對方揚手,已然又是一鞭子乾淨落下!‘啪———’
比先前更為響亮一聲綻放在肩頭,正是那花紋隱沒的圖騰位置,分外敏感的肌膚,於是對痛覺十二分的抗拒。
幾乎在那鞭響同時她尖叫起來。
許是那鞭子一擊起了作用,猛然戰慄之下,雙腿打顫意外站起。
…………
“喲,瘋子,你這是打算去哪!?”
對面宮女有人特意為她撐著油紙傘,故而她分外得意空閒對奴歌話不露鋒譏諷“皇上可是說了,沒有聖上的赦免,‘奴妃娘娘’你永遠不能起來!”
刻意咬定‘奴妃娘娘’四字,說著又要揚手,高挑的眉梢跋扈囂張到天上去,手起鞭落,到分明是將奴歌打跪回地面的架勢。
…………
“別,別打我。”
瓢潑大雨宛若簾幕,大如碎珠,她與那名宮女不過五步之遙的距離,卻使她看對方分外模糊。
隱約間,只能辨別清那鞭子在其手臂上挽成一道奪命的弧。
“我沒有要殺她……”
畏懼對面之人手中鞭子,於是說話防備帶有顫音。
不過咬字倒尚餘清晰,一句隔著雨幕的堅定,像是在對對面宮女的解釋,又像是想要說給流雲殿某一位位高權重之人。
“我要是想殺她,早就會在你趕來之前給她第二劍,又怎麼可能給她留有喘息的機會?”
“分明是她們用花貓誘我,故此來設計陷害……不信你看,我肩膀上還有貓爪的抓傷……”
一聲聲的辯解穿透了雨幕,透過緊閉的門扉,卻始終不能抵達到那人心底。
待到再要開口時,對面只迎來那小宮女劈手一鞭子。
細長的鞭身宛若有意識的靈蛇,驀然直直向她面門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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