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君明白女兒心中的介懷,於是笑了笑,“父君半生坎坷,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經歷過,榮寵富貴都是過眼雲煙。父君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你母皇和你能母慈女孝,再無芥蒂。父君不知道你究竟怎麼得罪了你母皇。但父君伺候你母皇也有二十年了,你母皇是個重情念舊的人,這一點父君不會看錯。對了,前些日子聽說明珠不慎落水,如今他身子可大好了?”
夏府不敢說夏明珠跳池塘自盡,只好對外宣稱是雪天路滑不慎落水。康君雖心知肚明,卻不挑破。“那孩子可憐見兒的,詠詩非他所長,一時緊張才會顛三倒四,真真難為他了。”
蕭宓訕笑,“他不礙事了,聽說早就恢復如初,難為父君還惦記著他。”
“唉!其實父君一直都挺喜歡他的,只可惜你們沒有緣分。”康君又追問道:“他落水之後夏府沒說什麼吧?夏都督那裡……”
“父君就一百個放心吧!”蕭宓笑得很篤定,“明珠落水的第二天,鄞煦就跑來王府。孩兒與她坦誠相對,她理解孩兒的一番苦心,也對孩兒一如往昔。王府與夏府是斷不會有嫌隙的。”
“那便最好。”說話間已經迴轉了眷延宮。有侍從奉上茶水點心,康君驅退眾人,拉住蕭宓的手神色感慨,“自從你上次跟父君說起你母皇態度的變化,父君後來一直有留心。幾天前父君尋了個機會試探你母皇,果不出你所料,你母皇對你同明珠的婚事頗為敷衍,還說什麼明珠年齡尚小,且再緩兩年不遲。”
蕭宓唏噓,“由此可見,孩兒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康君躊躇半晌,嘴唇咬了又咬,“宓兒,容父君說句大不敬的話,萬一真到了你母皇駕鶴西去的那天,你三皇姐繼承了皇位,你當如何?……”
“父君……”康君冒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令蕭宓有些措手不及。
殿內一陣靜寂。康君臉色有些發白,額上似乎冷汗涔涔。片刻之後,蕭宓笑了,“若真有那麼一日,孩兒奉詔就是,一定盡心竭力輔佐三皇姐,遵從母皇的旨意。”
“你這話當真?”康君釋然般又驚又喜。
蕭宓彷彿小兒撒嬌一般搖晃康君的手,“孩兒什麼時候欺騙過父君。不管母皇因何誤會了孩兒,母皇就是母皇,母皇的意思孩兒絕不會違背的。好了好了,孩兒餓了,趕緊傳膳吧。”……
蕭宓回府的時候,天驕正站在院子裡同夏府別院的僕從說話。待那人走後蕭宓問道:“怎麼了,夏府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說夏公子還想留慕容妹子在夏府別院多住些時日。大王您看?”從二月初二住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一個月,再有什麼寒症也早該好了。天驕嘟囔著,“誰知道那位夏公子到底打得什麼鬼主意?”
“隨她們吧,慕容汐羽能得到夏明珠的青睞也算她的造化。”
“造化……?”天驕一愣,隨即笑了,“不知是不是真的造化。咦?大王臉色不好,您今兒不是進宮去了,難道康君殿下身體不適?”
“來,跟本王去書房談。”等進了書房關嚴了門,蕭宓便把今日康君在宮中古怪的舉動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
天驕沉吟,“難道皇上已經對康君殿下有所暗示?”
蕭宓冷笑,“母皇為人謹慎多疑,絕不會真跟父君提什麼立儲的事。而父君一向懦弱,又對母皇言聽計從,想必今日這話是母皇借父君的口試探本王。”
“這麼說來,眷延宮布有皇上的眼線,倘若大王今日稍有不敬之意,後果不堪設想啊!”
“哼!母皇實在小瞧了本王,憑本王對父君的瞭解,父君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問出那種大不敬的問題。本王察言觀色很快就發現了父君的異樣,所以也給了母皇一個放心的答案。”
“大王,您不會真的打算屈居在三公主之下吧?”
“怎麼可能!本王自從十三歲便開始苦心經營,絕不允許這些年的心血都付之東流。本王想,母皇聽了本王的回答,應該會暫時放下對本王的戒心。眼前最要緊的,就是竭盡全力查清母皇對本王疏遠的原因。知己知彼,咱們才有反攻的餘地。”……
“喂,師傅,我今天這字帖寫得不錯吧!”夏明珠舉著蟲子爬似的的絹紙在慕容汐羽面前亂晃。慕容汐羽接過來瞅了瞅,很仔細地把寫得進步與退步的字分別用硃砂做了標註。然後她抬頭一笑,“寫字需要心靜,不能著急,夏公子以後要多加註意。”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很用心的。你看,我現在每天除了寫字,還背詩,聽你講解什麼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