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脖頸處汩汩流出鮮紅的血,大睜著的一雙渾濁的眼透出永遠的迷惑。
這個為皇家醫了一輩子病的老御醫至死不會明白,他是為何而死了。
處理了黃又全的屍體,抹乾淨地上的血痕,無天這才輕輕悄悄的來到錦書的床前。辭舊迎新的鞭炮聲中,她等來了一個新的生命,無天知道等待這條生命的是什麼。
“師兄,有什麼辦法嗎?”錦書盯著無天,第一次感到無助。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這個孩子是皇帝的,她不會留;可是,那也是她的,那是在她體內孕育生長著的一條生命。
淚,冰涼冰涼的,滲出眼角,她何必這樣問呢,問了又有什麼意義。她打從聽到這個訊息的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要怎麼做,她只是掙扎而已,掙扎著想要藉助一點力量,讓她淹沒在仇恨裡的心房少填充進一些罪惡。
這一次,輪到自己!
漫長的夜。新年守夜守的是希望,守的是明天,守的是一份憧憬。錦書,守的卻是一張自縛的網。
鞭炮聲稀了,煙花湮滅了,錦書的心重在冰冷中寂滅。
“除了找御醫院,還有什麼別的辦法?”眸子裡不再暗染悲傷,一切重又回覆原狀。
歸五趕緊縮回自己的雙手,剛才那雙手緊握著的是兩隻冰冷的拳頭。在那拳頭裡,有著鮮血淋漓的疼痛,那被堅硬的指甲劃破的手心裡現在傷痕累累。所以,他必須握住它們,讓它們不要再把自戕的力量用在自己身上。
“我去找御花園的陶敏農,他會有辦法的,世間百草千花沒有他不認得的,也定能去了你的病!”無天說完,立刻從床前站起,剛才半跪的膝蓋此刻有些隱隱的麻痛。
陶敏農,御花園裡的一名老園丁,熟識時間的花花草草,性格怪癖,不容於人。難得的是,卻與無天有著忘年之交。
當錦書終於見到這位她早就聽說過的老園丁時,儘管做好了各種準備,可還是被嚇了一跳。他頜下的花白鬍須已經快齊腰了,左右纏繞,凝成各種形狀的死結。頭髮更是蓬亂,可能是自己隨意拿見到剪的,長長短短參差不齊,蒼老的不能再蒼老的一張臉,只有一雙眼睛是正常的,其餘部位全都是黑糊糊的。
這樣的一個人能留在宮裡這麼久,也真是奇蹟了。
“娘娘可想好了嗎?”錦書盯著他看的時候,那一雙眼也早已掃射過錦書的身子。“娘娘已受孕近兩月,此時尚可為,如再拖延,必有危險。”
“老先生,是要用生引之法嗎?”
“對,生引比死引少些麻煩,況且,娘娘的身子虧氣、損神、耽耗心血久矣,死引並不適合。”
“我能知道,先生想用什麼藥草嗎?”
“換花草,以黑色玉石搗爛無根水煮食,三日內分兩次服用,即可成功。”陶敏農說著話,用手指慢慢揩掉了身上的一小片烏黃的飯漬。
錦書看著他的動作一陣噁心,突然又側頭嘔吐,一股苦綠色的胃汁鑽出喉嚨。
第一四五章 墮胎(二)
換花草,錦書並不瞭解,其實,它並非產自風烈國境內,而是產自紋水國一處叫作忘情崖的地方,產量極少,陶敏農手裡居然有這種稀罕的東西,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服用下換花草,錦書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適,第三天身下開始排洩出烏黑的血水。心情差,臉色也差,幾天未出棲鳳宮。
影帝知道錦書生病,急的不行,主持完正月初五的祭天儀式就急匆匆的回了宮。
淑妃娘娘生病,來棲鳳宮裡探望的人自然絡繹不絕。對所有人,錦書一律避而不見,包括皇帝。
“萬歲,可否移駕梨香苑,臣妾有些話對您說。”陸小燕站在棲鳳宮外的一段紅牆的拐角,這裡是從棲鳳宮往昭陽宮去的必經之路。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半天了,她知道影帝回宮後必要先到棲鳳宮來的,而古怪的淑妃娘娘則非常可能讓皇帝和她們一樣——吃閉門羹!
事實證明,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原來是陸榮華,特地在這裡等朕的嗎?”影帝看見陸小燕,不鹹不淡的說。
“是特意在這裡等皇上的,關於淑妃娘娘這次的生病,臣妾有些推測,想對皇上說說。”陸小燕謹慎的措辭。
“你是說,淑妃可能不是得了傳染人的疾病,而是別有隱情?”影帝敏銳的抓住陸小燕的話中話。
“這裡不便說話——”
梨香苑,處處流露出迎接新年的喜慶。大紅的福字,別具風情的年畫,還有陸小燕親題的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