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小姐可任選其一,只要得了眾家小姐的青睞,小姐便可入錦帳得見公主。”
碧靈一席話說完,俏生生站在大帳前。
帳內,任安樂拖著下巴,隔著薄薄白紗望向對面的錦帳,黑沉的瞳色看不清情緒。
苑琴面色如常,卻不知何時起坐直了身子,眉微微肅了起來。她身邊立著的苑書因為氣憤緊握雙手,眼底凌厲的煞氣一掃而出。
這個皇家公主,好話歹話她一人說盡,當真以為她安樂寨可欺不成。
眾人看著眼前僵持的一幕面面相覷。
誰人不知晉南安樂寨主長於草莽,蠻荒之地又豈能生出才藝德馨的大家小姐?
帝都貴女皆仰慕賢名遠揚的太子殿下,任安樂犯了眾怒,有此一劫,恐難逃折辱之過。若她在太子殿下面前丟盡顏面,怕是再也不會提及入主東宮太子妃位的荒唐話!
大帳中半響無聲,高臺上的溫朔挪開眼,端起清酒抿了一口,失望的神色顯而易見,唯有韓燁面色如常,嘴角微微勾起。
“苑書,啟帳。”
女子低沉的聲音在大帳內陡然響起,傳至眾人耳裡,竟有鏗鏘之感。
眾人來了精神,盯著大帳連眼都不眨。
一雙手自大帳中伸出,將紗帳掀開,剛才駕車的少女筆直立於大帳前,眉目冷冽,比起禁衛軍環繞的錦帳和太子所處的高臺,更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紗帳被開啟,裡面一室光景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一著絳紅襦裙的少女正在沏茶,面容嫻靜,陽光穿透紗帳印在她額間有種淡謐靜美的典雅,若論氣質,毫不遜於錦帳中端坐的世家貴女。
眾人的目光循著她端著茶杯的手,落在了帳中另外一人身上,甫一抬眼,皆而怔住。
大帳中,身著玄衣騎裝的女子神情安泰,眼微垂,長髮微挽落於頸間,只懶散坐著,卻有著尋常女子難見的巍然大氣。
端這幅氣度,長於晉南的安樂寨主任安樂,便不負她響徹邊塞的赫赫聲名。
高臺上韓燁眼底飛快劃過一抹訝然,隨之沉寂。他身旁的溫朔眨眨眼,端著茶杯的手一頓。
錦帳內韶華公主唇輕抿,心底生出後悔之意來。
端坐的世家小姐面面相覷,著實被驚得不輕,她們哪裡想得到,聞名天下的女土匪任安樂竟生出了這般氣度來,幸而面容尚還普通,否則…眾女偷偷朝高臺上的太子殿下和溫朔公子看了一眼,鬆了口氣。
此時,仍站在大帳前的碧靈最是難熬,她小心瞥了一眼身旁滿是煞氣的苑書,完全不復剛才的傲然,額間沁出薄薄冷汗來,但仍是大著膽子催促:“任小姐…”
“公主既已下詔,何敢不從。不過,安樂不善詩畫,苑琴,你去吧。”
吩咐聲驟響,打斷了碧靈的話,沏茶的少女頷首起身:“是,小姐。”
苑琴慢步行出大帳,朝一旁聚集談論詩賦計程車子走去。
一旁的世家子弟此時方才清醒,看見苑琴到來,爭先恐後將位置讓出。
任安樂乃將才,不善詩詞歌賦也合情理,只不過…她身邊區區一侍女便能讓帝都才俊貴女認可不成?
沉默之間,待眾人回過神來時,苑琴已垂首立於案桌之前,她手中長毫潑墨揮灑,勾勒之景躍然紙上。
“奇怪,小姑娘用筆竟有我魯派之象。”一旁有人輕咦,眼落在苑琴所畫之上,細看片刻,終是忍不住贊:“下筆飄逸,筆鋒自然,小小年紀有如此功底,著實不凡。”
說這話的人乃廣陽候家的世子趙銘,他自小拜在滄州魯跡大師名下,十五歲成名,一副畫作千金難求,有他此言,今日之後苑琴才名必可遠揚帝都。
隨著苑琴下筆漸快,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在士子中傳來。
畫卷之上,涪陵山腳千里之景在苑琴筆下靈氣逼人,渾然一體,確有大家之像。
‘叮’一聲細響,苑琴收筆,將長毫置於墨硯上,朝趙銘行禮:“幼時有幸拜讀魯大師畫帖,甚為歎服,今日得世子謬讚,苑琴愧不敢當。”
“哪裡,苑琴姑娘天資聰穎,若勤加練習,日後畫技必不在我之下。”趙銘連忙還禮,真心稱讚。
苑琴含笑頷首,拾好畫卷走回大帳,無視碧靈伸過來接畫的手,徑直將畫放在了任安樂桌前。
錦帳中端坐的韶華公主面色微沉,捧起手邊瓷杯眼微微眯起。
眾人等著任安樂將畫呈給韶華公主,好將今日鬧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