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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那老尚書可還記得我是因何故被禁於泰山?”

龔尚書怔了怔,其實當初那道聖旨是將帝梓元帶回京城,只是太子在帝北城擅自篡改了旨意將帝家小姐送往了泰山。只不過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他也沒有點穿的必要。

“聖旨中言:帝家謀逆叛國,滿門抄斬,帝小姐得太祖福廕,才會保全性命,被送至泰山。”龔老尚書年紀大了,中氣依舊十足,廣場上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帝梓元頷首,轉頭,望向嘉寧帝。

“陛下,因帝家忤逆犯上,禍及天下,臣才會被陛下下旨送往泰山。”

任安樂頓了頓,墨黑的眼深不見底。

“若我帝家並無叛國,也從未私自將八萬將士調入西北;若我父親還是功在社稷的靖安侯,我帝家忠義之名仍傳天下;若陛下當年未得真相,誤下了聖旨,錯斬帝家百餘條性命……那臣未尊聖旨十年來隱姓埋名居於晉南,以任安樂之名安於朝堂……何罪之有?”

仁德殿外死一般靜默,唯剩旌旗被冷風吹拂得沙沙作響。

這算是在質問天子誤殺百姓,冤枉忠臣嗎?若是把命不要了,這世上還真是什麼荒唐事都有可能發生!

“帝梓元。”

嘉寧帝垂眼,帝王威壓緩緩瀰漫開來。

“就憑你剛才之言,朕便可賜你死罪。你口口聲聲說你帝家沒有謀逆,那朕問你,八萬帝家軍為何會出現在西北,從靖安侯府又如何會搜出勾結北秦的信件?你帝家謀逆鐵證如山,朕心存憐憫,看在先帝的份上留下你一條命,你便是如此回報於朕,回報於皇家?”

任安樂不言不動,只是盯著嘉寧帝,半晌,聲音莫名低沉。

“陛下,帝家沒有謀逆,我父親沒有叛國。”

她從袖中拿出一份卷軸,揚手展開。從一品王公到三品朝官,那捲軸一點點順著長長的石階鋪陳下來,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雪白的卷面上,密密麻麻染滿墨字,眾臣凝神一看,肅穆的面容微微動容。

帝家軍虎騎營先鋒,張少成,年二十八,卒於清南山。

帝家軍虎騎營千夫長,趙紅海,年三十二,卒於青南山。

帝家軍虎騎營百夫長,孫兆方,年二十五,卒於青南山。

帝家軍虎騎營將士,李子青,年十八,卒於青南山。

……

數不盡的名字,一眼望不到頭,這張薄薄的卷軸,承載著十年前埋骨西北的八萬大靖將士的最後遺願。

華陽閣內,女子的哀嚎聲讓人惴惴不安。方太醫站在房外,讓小宮娥把藥端進去讓古昭儀服用,淺淺地聲音微弱下來,只聽得穩婆惶急的嘶喊。

“娘娘娘娘,您可千萬不能睡過去,小皇子快出來了,您再加把勁啊!”

許是這聲音有了點效果,古昭儀本已沉寂的聲音再度大了起來,雖聽著痛苦不堪,卻帶著一股子視死如歸的希冀。

過了半息,內房裡猛地響起穩婆尖利的叫喚。

“娘娘,小皇子出來了,恭喜娘娘,是個皇子……”房間裡外的人還來不及高興,這份喜悅的吶喊聲便戛然而止於內室中,不聞半點聲息。

方簡之心底一怵,顧不得避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李嬤嬤,小皇子如何了?”

滿是血汙之氣的產房裡,筋疲力盡的婢女跪了一地,瑟瑟發抖。抱著小皇子的李嬤嬤臉色青白,呆滯地望向衝進來的方簡之,牙齒打著寒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方大人,小皇子小皇子……”

方簡之望了一眼,頓在原地,一股子寒意升上了背脊。

襁褓裡的小皇子全身青紫,一雙眼緊緊閉著,根本沒有半點聲息,古昭儀誕下的居然是一個死胎!

方簡之艱難地轉頭看向床上,雪白的綿帛上滿是血跡,古昭儀早已閉上了眼,只有嘴角還帶著最後一抹喜悅。

方簡之倒退一步,摔倒在座椅上,半晌回不過神。

太后壽宴之日,華陽閣昭儀誕子,居然母子雙亡。如此不吉之事若是傳了出去,大靖皇室必遭天下百姓閒言攻詰!

與此同時,仁德殿外。

任安樂一手握著卷軸,凜然立於石階上,如虹之聲響徹於蒼穹之際。

“陛下,臣在陛下和百官面前坦陳身份,只為洗盡帝家冤屈,只想還這些年孤魂難回故土的八萬將士一個清清白白的名聲。忠臣之冤,將士之憤,臣十年不得安寐,今日只請陛下給臣給帝家給晉南百姓一個公道!”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