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裡的肉都堆得冒尖了。上了桌,周穆迪給丈夫夾肉,給兒子夾肉,給兒媳婦夾肉,自己又是一塊也沒落著。縱是有肉,一家人也是吃得口中全無滋味。
飯桌上,劉長祥、周穆迪和劉東元都埋著頭。徐素珍因為心裡擔心,時不時地瞧一眼婆婆、自己丈夫,又看一眼公公,她靜靜地吃著飯,心中卻是非常不安。
入了夜,趁著單獨相處的機會,徐素珍對著劉東元輕輕地問道:“東元,下午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和娘怎麼都哭了?”
提起這個,劉東元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又湧了上來,稍稍哽咽道:“爹要去從軍。”
黑暗中,徐素珍的目光驚了驚,又變得暗淡而擔憂起來,眼眶也染紅了起來,眼睛和鼻子變得熱熱的、酸酸的、澀澀的,無聲地環抱著丈夫,給予無聲的安慰,此時,她又能說什麼呢?任何言語在此時都是無能為力、蒼白不堪的。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肚子正在隱隱作痛,她連忙咬住下唇,隱忍著,額頭上因為緊張而滲出了細汗來。
劉東元抱著自己媳婦又嗚咽著哭了出來,他在心裡責備著自己,痛恨自己的無用。
過了一會兒,徐素珍感覺自己肚子裡的疼痛感減輕了,心裡對肚子裡孩子的擔心才稍稍放下了,仍舊緊緊地抱著丈夫,給他拍打著肩膀,就像哄小娃娃睡覺一樣地溫柔。
次日一大早,周穆迪和劉東元的眼睛都是又紅又腫的。
“娘。”徐素珍輕輕地喚道,眼神關心地看著婆婆。
“嗯。”周穆迪輕輕地應了一聲,聲音沙啞地說道:“東元明天一早要跟著村裡的人一起去服勞役,得在外面過上幾天,你給他收拾兩套衣裳、兩條長布巾、兩雙鞋襪,用一塊大一些的舊布包起來,被子和席子不用拿,他們在外面都是睡稻草堆裡,拿了反而麻煩。”
“嗯。”徐素珍輕輕地應著,鼻子又酸了酸,眼睛又紅了紅、熱了熱。“娘,我都記住了。”說著,就端著洗臉盆出了廚房,眼睛裡溼溼潤潤。
早上的院子裡並不安靜,但只有雞鴨在,劉長祥帶著劉東元去打理菜地了。
“勞役的活不輕鬆,你不要去搶著幹,和別人做一樣的進度和快慢就好。飯菜不好吃,也要多吃,把肚子填飽了才有力氣去幹苦力,不然,幹活沒有力氣就要挨鞭子。你只要安安分分地幹活就好,小心些,別把身子弄傷了。多聽村裡那些叔伯的話,遇到了不懂的事情就多問問他們,跟著大家一起走,別一個人亂走。”劉長祥充滿關心地叮囑道,難得的說了一串長話。
“爹,你放心,我會聽話的。”劉東元聲音低沉而嘶啞地說著,喉嚨又忍不住哽咽了,眼眶立馬就變得通紅,又滾下熱淚來,他低著頭,也不敢發出聲音來,喉嚨裡的哽咽都是悶悶的,眼淚都順著臉頰落在跟前的土裡了。
“沒出息的東西!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似的!不知道多學些本事,就知道哭!”劉長祥聲音低沉而嚴厲地罵道,但其實他的心裡也正在心疼,隱藏在這張冷酷的面龐下的是一副柔情和牽掛,其實他的心也是軟的,和別人的一樣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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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風雨的醞釀
早飯的桌上,周穆迪和劉東元兩人的大紅眼十分地惹眼,一家人默默無聲地吃著飯,吃完飯後又繼續各自幹活。莊稼人的心情可以好,也可以壞,但幹活永遠是生活中不變的根本。
徐素珍懷著難過的心情,將裝著劉東元的衣裳和鞋襪的包裹都打理好了,因為不放心,又仔仔細細地翻檢了一遍,然後才重重地撥出一口氣,將包裹放在床上,回去繼續重複地織布。午飯後,周穆迪把家裡存著的一些鹹鴨蛋拿了六個出來,把外面的黃泥用水清洗乾淨,又把家裡的用來裝東西的竹筒子找了兩個出來,全部都清洗乾淨,懸掛在晾衣裳的竹竿上晾曬著。接著就是炒花生、炒黃豆,傍晚時又把鹹鴨蛋放到鍋裡用水煮熟,因為擔心明天早上會來不及準備這些東西,所以今天就提前都打理好。
這是劉東元第一次離開家出遠門,也是第一次離開周穆迪,所以周穆迪這心裡是十分地不安,她在床上記掛了一夜,一整晚都沒有睡著。第二天雞一叫,她就起來了,先是去燒火做早飯,然後拿著晾乾的竹筒去裝了一筒子的剁辣椒、辣蘿蔔和酸豆角,又拿了兩塊鹹豆腐乾,和裝了黃豆、花生的竹筒子以及鹹鴨蛋放到一起,用一塊布包裹起來。這時,村子裡響起了敲銅鑼的聲音,一次只敲一聲,意在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