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客。
而在太上皇聖壽之後,紅遍都中的南音德音班、德慶班、鴻慶班、四喜班,這四大南音班子,也正是得了長居江南的林大人和一向喜歡南音的忠順親王提攜,方才能進京為太上皇賀壽。這四大班子初入京城,據說都曾在西內為太上皇獻藝。待到太上皇聖壽之後,更得了京中官員和百姓的熱捧,漸漸南音班子竟在京城紮下根來,更得了不少改進,將來竟脫去了南音之名,得了個京劇的名聲不提。(注)
單是德音班中,有一個俗名蔣玉菡,藝名琪官的,在太上和今上的御前都獻過藝,得了太上的誇讚,名聲更顯,從此成了各大世宦之家公子紈絝的座上客。
德音班的班主乃是江南有名的填詞弄曲的黃德文,他家裡本是鹽商出身,父祖積攢的偌大家產,到了他這一輩,自覺錢財既然花不完,不如隨心所欲地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因了痴迷南音弦子詞等奇技淫巧,在父親去世之後,他竟將祖業丟開,組了個德音班,專心調弄伶人、寫詞譜曲去了。
此番太上皇聖壽,乃是大夏千載難逢的大喜事,江南諸位鹽商在鄭公帶領之下共聚揚州,合計了幾日,除了上表朝廷,請求自己出錢由朝廷出面,修繕鹽場道路,以博民眾對朝廷的感恩之外,還聯合供奉了幾大戲班,送他們進京為太上賀壽。德音班在江南名聲不小,班主又與鹽商有著些關聯,便也在進京的戲班之列。
林海在京得了鄭公的信,修繕鹽場道路確是德政,便將鄭公的上表轉交行之,又回信對各鹽商大加讚許,且略略向鄭公暗示自己身體不佳,恐不能勝任巡鹽御史之職,不過朝廷自有考量,諸位自可安心云云。
至於南音班進京賀壽,林海對這些排場上的作為一向興趣不大,倒是忠順親王那裡,因了他一向喜歡優伶,又在揚州時看過幾出新人新排的好戲,便從內務府處將安置這些戲班的差事搶了來。沒幾日就將他們召到自家王府裡,以審查為名,先觀賞了幾齣大戲小戲。
因忠順對南音頗有見解,這幾家班子裡,唯有黃德文的德音班入了他的眼,便將德音班留在王府,更與黃德文折節下交。黃德文是個戲痴,達官貴人裡能有與他討論的,高興還來不及,竟不論尊卑,自帶著班子在王府住下了。
這日忠順親王和黃德文閒聊時,黃德文說起自己新寫了個《杜十娘錯識有心人》的戲,不過此戲不夠喜興,怕是湊不到太上那裡去。忠順聽了笑道:“正日子排演自然不能唱,平日裡倒也無妨,且你在老聖人那裡也是掛著號的,老聖人對你寫的《鳳求鸞》,詞句上也是贊過的。”他卻又道:“只是這杜十娘,既要有萬種風情,又要有堅貞之意,不是誰都能扮的。這許多年,我也只記得一個扮起來像個樣子的人。”
黃德文從小鑽研南音,便道:“小人家裡供奉過幾個從京城流寓江南的老人,聽聞曾有個藝名風如正的前輩,當年的杜十娘,就數他演得好。不過不是小人自誇,雖不能得見前輩風采,可小人的班子裡有一個琪官,扮起來自有風味。”
忠順笑道:“既如此,排了來看!”
琪官是黃德文買來的組戲班的孩子之一,他自幼入班,很是刻苦練功,又兼天生一副好嗓子、好相貌,五歲時第一回上場,從串場的小丫鬟演起,到如今已經成了德音班的臺柱子。
忠順親王要看新戲,黃德文對琪官好生提點一番。由是琪官扮起的杜十娘,與忠順久遠記憶裡風如正的扮相併不相同。
那時京城剛剛傳入南音,班子少,詞本不佳,唱得好的更少,風如正善演風塵女子的風情萬種,到最後指責李甲之時,怒意少了些,卻多了些自傷自憐的意思。如今琪官扮起來,他的青樓扮相眼眉傳情,待到最後摔百寶箱之時,卻是眉眼間多了些怒意,唱詞上,更對李甲多了指責,最後一跳,更是以死相抗,而非無望之後的赴死。
忠順看著看著,深覺黃德文說得對,這個琪官果然演得好。更兼琪官卸了妝過來拜見之時,那嫵媚溫柔的模樣很是撓到了他的心裡。
德音班從班主黃德文以下,哪一個也不是三貞九烈的,更何況忠順親王是什麼人 ?'…87book'得他看中,德音班在天京城的必然能立住腳。由是不用黃德文苦勸,琪官很快便成了忠順親王的入幕之賓。
由是此後京城的南音四大班裡,德音班風頭最盛不說,更有個得了忠順親王捧著的琪官。琪官每每演到摔百寶箱,那可是真摔。忠順親王往往命人拿真的檀木盒子,裝入珍珠、點翠、黃金首飾,讓琪官帶出去演,摔一次,戲臺上珍珠亂滾,黃金耀眼,琪官演完了就走,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