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時又怕做得太明顯了更不好,不小心被針紮了手,那血順著針線流下來,竟流到了布料上。黛玉見不得探春這樣慌亂,她命人把探春扶進去包紮,又拿起那布料在陽光下看了幾眼,自言自語道:“嗯,這裡正好繡個梅花。”竟是對賈寶玉毫不理會。
卻是黛玉在家中和林憶雖也有過小兒小女的爭吵,可畢竟兄妹情深,她來得賈府,第一日與兄弟姐妹廝見時,便是小一輩的賈蘭都見了,竟沒個人告訴她還有個弟弟叫賈環。後來王夫人帶著賈環來給賈母請安,黛玉方才見到這個弟弟,見了賈環瑟縮在王夫人身後,被賈母不鹹不淡幾句話打發了的樣子,心中很是憐憫。在賈府時日長了,黛玉也知同是庶子,賈環和林憶是不能比的。她一個客居小姐自然不能為賈環出頭,只是平日裡有時賈環摸過來探望親姐探春時,黛玉也拉著他的手溫言幾句,拿上幾塊糖,送給他幾個小玩意兒就是了,到讓賈環受寵若驚不提。
如今入了秋了,一日賈環摸過來時,探春看著弟弟裹得鼓鼓囊囊的猶自搓手,卻是還穿著單衣裳,問起來知道是趙姨娘那裡的布料還沒發下來,賈環年紀小,正是一月一個身量的時候,去年的大衣裳今年早不能穿了,只好拿幾件春天的將就著穿著。探春自出生就養在王夫人身邊,又從小知道嫡庶之別,因此心裡就是想著弟弟,也不敢為賈環動針動線。倒是她見林姐姐對自己和賈環都有些上心,且是個熱心腸的,便去求了林姐姐。黛玉何曾見過大家子弟竟然入秋了還沒個大衣裳的?心中很是喟嘆。只是她住了這些時日,也知道這府裡上下的嘴臉了,若是自己公然送料子衣裳,只怕賈環處更不好過,便道我做幾個小東西,你給環兒就是了。
至於這日之事,終究賈寶玉心中沒有去找母親告密的意思,探春的事情便無人知曉。只是那一日他呆立半晌,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兄弟,那一時倒是心思百轉,卻是過後不上兩日便忘了。
卻是賈母那裡,她原本存著個隱秘的心思,一來體恤女兒唯一的骨血無人憐惜,二來想為寶玉將來多些保障,便有個想讓兩個玉兒結親的打算。只是兩人畢竟年紀還小,現在提早了些,又見黛玉來賈府時並不是自己心思裡被林府慢待的苦楚模樣,又兼黛玉除非寶玉找來,不然從不主動尋寶玉玩耍,更兼得了甄家姑娘要來的訊息,心下便漸漸熄了這個念頭。
賈母出自史家,嫁入賈家,雖則賈代善在世之時屢次和夫人分說,可賈母一個內宅婦人,在賈代善去世之後更是隻有奉承沒有敲打,又總是回想自己的以往。她只道世家大族更要互為婚配,好在這世家日益凋零的朝中相互提攜。甄家累世大族,還曾有過甄半朝的美稱,在賈母看來,甄家出過兩人皇帝的奶孃,甄應嘉又是太上皇的伴讀,且做過十幾年的鹽政了,他家的女孩,比起自己女婿那處人口少的家裡來看,更是寶玉的良配。更兼英蓮的身世離奇,如此命數神奇的孩子,和自家銜玉而生的寶玉更是老天給的緣分。
由是自從甄姑娘來了,賈府上下便都察覺老太太對甄姑娘的重視猶在林姑娘之上,便紛紛對英蓮十分奉承。英蓮住在主屋一事,迎春從來順從,探春又還小,縱使聰明些也不能想通,而黛玉自己並不在意這個,第一日便對英蓮道:“我們晚間就是睡在一張床上,又有誰知道呢?”於是兩女仍舊如在林府時一樣,白日和姐妹一起玩耍,晚間你跑到我的床上搗亂,我跑到你那裡嬉笑。兩人身邊貼身服侍的都是林府帶過來的老人,鸚哥雖是賈母所派,可來到甄姑娘身邊第一日便被嬤嬤敲打一番,更不敢阻攔。
迎春白日裡和姐妹相伴,不過她生活規律得很,夜間總是早早睡下,探春卻是個喜歡熱鬧的,她有時睡一覺起來,也跑到甄姐姐和林姐姐處,見兩個姐姐睡了也就罷了,若是還在說話,三女湊在一起,你說我笑,十分的快活。
又過了些時日,薛家上京,由是賈府裡又多了個薛寶釵。薛蟠日日或是泡在內務府和自家店鋪,或是和已經到京的林憶一起出遊,甚少挨著賈府。倒是寶釵日與黛玉、迎春姊妹等一處,或看書下棋,或做針黹,倒也十分相安
卻是榮國府裡向來都是些登高踩低的,往日裡林姑娘和寶玉一道待遇也就罷了,如今又有個甄姑娘,又有個薛姑娘,一個比林姑娘更得老太太歡心,一個“行為豁達,隨分從時,不比黛玉孤高自許,目無下塵,故深得下人之心”。寶釵自己往日就知道比不得黛玉,可兩人如今住到了一處,她不比也自有人去比,有時聽得下人言語,饒是自知不該比,可到底女孩子,心中總是高興,就更隨和起來。
卻是黛玉在林府時,上至徒景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