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漸漸凜冽,胡軫帶著她等在城樓下。
蕭若輕輕搓著手指,將目光投向前方——
徐榮騎在馬上,正驅馬往這邊來。
馬蹄在離她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徐榮下馬,對著胡軫微微頷首:“有勞了。”
胡軫笑著稱讚了今日的一戰,又與徐榮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拜見將軍。”蕭若低下頭行禮。
徐榮不言,身上的鎧甲還帶著血汙和征塵,隱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表情遲疑,欲言又止。
蕭若抬起頭來,往前走了一步。
徐榮卻下意識地退開幾步:“我身上髒,別過來。”
蕭若愣了一下,腳步頓住。
徐榮將頭別向一邊,輕聲道:“對不住,讓你受苦了……”似乎還有話要說,卻又陷入了沉默。
蕭若知道他在道什麼歉,微微笑道:“將軍能來,小女子感激萬分。”
要不是他,蕭若還真不知道這次怎麼應付過去。
董卓要她和親……
孫堅不要她……
這個,還真難辦。
……
徐榮似乎在猶豫掙扎著什麼,喉結上下滾動著,沉吟許久,才抬起頭來,剛對上她的目光,又將視線飄開了:“你……”停了一下,還是忐忑不安地問出了口:“還肯跟我走嗎?”
蕭若啞然——
剛開始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她還以為是賈詡跟他說了什麼,卻沒想到饒舌了大半天,徐榮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將軍說笑了,小女子不跟著將軍還能去哪兒?”
徐榮目光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有些歉然地說:“上次……是我的錯,絕不再犯,絕不再……”聲音微微壓低,說了一句什麼,此地離城樓尚近,風聲呼嘯,蕭若沒有聽清楚:“將軍說什麼?”
徐榮只是一笑,下意識伸手要去牽她,看到自己一手的血汙,伸到一半又僵住了,緩緩收回,微笑道:“這裡風大,跟我回去吧。”
蕭若點點頭,跟了上去。
徐榮牽著馬走在前面,刻意地和她保持著一點距離。
沒有走兩步,忽聽到一聲:“夫人!”只見羊一騎著一匹戰馬帶著幾個親兵正往這邊過來,看到徐榮尚在下馬行走,忙也翻身下馬,看見蕭若,激動得滿臉通紅,礙著徐榮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行禮,呵呵笑個不止。
“大軍紮營了?”徐榮掃他一眼,淡淡地問。
羊一點頭:“尚父下令將軍的義從和大軍紮營在一處,隨後到,將軍先行一步,回洛陽府邸。”
徐榮沉默片刻,點點頭,算是示意。
蕭若眨眨眼看著羊一,幾個月沒有見到,他黑了也瘦了,穿著鎧甲也隱約有了幾分威風的意思,不再是當初畏畏縮縮的樣子——
不禁懷疑,現在還能不能放心指使他?
徐榮見他還杵在那裡,微微皺眉:“你回營地便是,我帶有親兵。”
羊一遲疑著,雙腿一彎,忽地跪在了地上:“求將軍帶屬下隨行。”
徐榮眉頭皺的更緊,冷冷道:“你身為屯長,當隨軍而行,豈可擅離職守,至軍法於不顧?”
幾句話,說得羊一渾身都開始微微顫抖,小聲地說:“將軍恕罪……屬下……屬下……只是太過想念家中的母親……屬下大半年都沒有……”
徐榮面色不變,語調嚴肅冰冷:“軍紀如山,你隨大軍後來,到了洛陽,我自會準你探望家人。”
羊一求助地看了蕭若一眼,蕭若移開目光,裝作沒看見。
軍中法令是領軍之本;她開口也沒用。
羊一似乎也明白過來,不再哀求,默默地站起身來。
……
從虎牢關坐馬車到洛陽,下車的時候,蕭若隨意地四面一掃,表情有些震驚。
這裡和走的時候簡直是天地之別,到處都是斷壁殘垣,雜草叢生,充斥著一股焦臭味,街道上人煙稀少,唯有徐榮的府邸還是和走時一模一樣,有親兵環伺。
看來董胖子遷都之前沒幹好事,幾乎毀了洛陽城,然後卷著財報輜重去了長安。
……
徐榮府中的鶯鶯燕燕們大半年沒見著他了,自然是個個恭候得好好的,小臉慘白,面頰帶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粗粗一數,倒有五六個,敢上走上前和徐榮說話的也就一個。
蕭若上次沒仔細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