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什麼?”君洌寒一驚,利落掀開身上錦被,翻身下床,“蠢奴才,你是怎麼辦差的?一個六歲的孩子三天不吃東西,他怎麼受得了!”
君洌寒不顧一切的向殿外而去,動作太大,難免扯裂傷口,胸口傳來撕扯的痛,他一手捂住心口,另一隻手撐在牆壁,急促的喘息。
“皇上小心!”風清揚快步走上來,出手攙扶。
君洌寒緊抿著唇,強撐住身體,淡聲道,“朕無礙,扶朕去看看無憂。”
“這……微臣遵命。”風清揚遲疑片刻,還是攙扶著君洌寒來到偏殿。
他們在殿外,便聽到裡面傳出永河的聲音。
“聽說你三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是不是宮內的食物不合胃口?本宮親手做了你最愛吃的點心,來嘗一口吧。”永河公主含著笑,兩指夾了一塊糕餅遞到無憂唇邊,卻被無憂側頭躲開。
“孩兒莫要在胡鬧。”永河板起臉色,再次將手中蝶盤舉到他面前。
無憂冷漠的推開,冷哼道,“無憂無能,不能手刃仇人為孃親報仇,我殺不了他,卻可以殺了我自己,我要讓他在悔恨與愧疚中渡過後半生。4”
他話音剛落,只覺得面頰一同,永河竟揚手摔了他一巴掌。她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難怪入宮前,他問她飛瀾的死,是不是與皇上有關,原來,他竟然認為是皇上害死了飛瀾。
“慕容無憂,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弒父殺君,你孃親還在天上看著你,她看了該有多傷心,那個男人,她愛了幾乎一輩子。”
無憂低頭,抿唇不語,藏在衣袖下的手,卻再次緊握成拳。
永河俯身,緩緩蹲在他身前,柔軟的手臂輕輕的撫摸過他額頭,“無憂,你聽本宮說,你的父皇從來沒有想過讓你娘死,他只是有太多的無奈,等你長大一些,就會懂得。”她沉重的嘆息,握住無憂冰涼的一雙小手,“你孃親是為大翰江山,為天下蒼生而亡,她死的轟轟烈烈。你是飛瀾的兒子,是君氏子孫,所以,你沒有人性的資格。無憂,你要平安的長大,要讓自己變得堅強,要守住君氏百年的基業,你知道嗎?那才是你孃親希望見到的。”
無憂依舊沉默,低垂的眸中卻有了動容的色彩。
門外,君洌寒劍眉輕蹙著,他記得清楚,當年母親也曾說過這樣的一番話,她說:寒兒,你一定要平安長大,要變得更堅強,你的肩膀要擔當起聖朝江山。
嘎吱一聲房門輕響後,君洌寒推門而入,一路行來,難免扯裂傷口,明黃錦袍上,侵出一片鮮紅。
“永河參見皇上。”永河匆忙抹掉臉上的淚,微俯身一拜。
“煩勞皇姐入宮探望無憂,時辰不早,皇姐也該出宮了。”君洌寒負手立在床前,聲音清清冷冷。
“永河先行告退。”她再次俯身一拜,深深看了榻上的無憂一眼,才轉身離開。
君洌寒在榻邊坐下來,擺手示意殿內眾人離開。
無憂一直沉默,頭壓得很低。君洌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深褐的眸中,好似盛滿了溫和的日光。他端起溫熱的粥,試了溫度後,遞到無憂唇邊,溫聲道,“你即便要恨朕,也應該先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恨。”
無憂撇了眼他手中的碗,淡淡的嘀咕了句,“我不喜歡喝蓮子粥。”
君洌寒溫潤低笑,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朕讓御膳房準備。”
無憂冷撇了他一眼,嘲笑道,“連我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還妄想做我爹嗎?”
君洌寒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朕這個父親的確失職,不過,從今以後我們都要生活在一起,朕很快就會了解你的喜好。”
無憂嘟唇,冷哼,“皇上既然想將無憂困在宮中,無憂也無從反抗,不過,我絕不會承認你這個父親,更不會任由你擺佈。”無憂微眯著鳳眸,透出一股完全不屬於孩童的冷魅,“你欠我孃親的,我一定會從你身上一一討回來,從現在起,末日開始了。”
君洌寒凝望他片刻,眸中的沉重一點點化為玩味,輕笑道,“好,朕很期待,千萬別讓朕失望,嗯?”
無憂睜大一雙眸子瞪著他,而後翻身躺回床榻,丟下一句,“我想喝瘦肉粥,少放鹽。”
溫熱的粥很快被送進來,君洌寒端著粥碗,吹涼後遞到他唇邊,無憂卻伸手奪過白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吃完倒頭便睡。
君洌寒溫笑著,小心翼翼的為他掩好被角,然後一直守在他床邊,靜靜的看著他安睡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