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有些良心,沒有指名道姓地壞了人家的聲譽。”
“只是故事罷了。”
“當”的一聲,麻衫男子將茶盞擱下,湊過來興致勃勃道:“雖則是故事,倘或真遇上這麼一位佳人,倒也是一件樂事,成就一段佳話供大夥消遣。”
手指一指,指向了西街。“這淮安說起來也只一戶真正的傳書清貴世家大族,恰好便是哥哥要去拜訪的這戶,弟我初來這幾日,聽得不少當地人的傳言,說陳家的女兒個個如花似玉,哥哥這一趟興許也能遇見一位佳人呢!”
說到興奮處,開始出餿主意,“……專往女眷住的後宅去,特別是後花園這樣的地方,說不得就有佳人在彈琴作畫……”
青衫男子斜了他一眼,指了指外頭的天,麻衫男子訕訕笑了兩聲:“這天氣確實不宜在後花園彈琴作畫,倒是可以雨中散步。”
又故作姿態地“咦”了一聲,興奮地自顧自地說起來:“雨天路面溼滑,雨中散步時不小心崴了腳,這一跤跌下去溼了裙襬豈不叫人心疼惋惜,哥哥你憑空出現,適時接住那要跌倒的佳人,如此有了面板之親,那佳人也只能以身相許了。陳家的女兒與哥哥倒也般配,算不得辱沒了陳家的女兒,也沒辱沒了哥哥……”
越說越不像話,眼風瞥見青衫男子臉色不太好看,麻衫男子這才慢悠悠地住了口,嘀咕了一句:“不過同你開個玩笑。”
青衫男子不鹹不淡道:“你也說那些話本子沒道理,卻這般壞人家的名聲,這樣的玩笑話你覺得能開?”
麻衫男子砸吧著嘴不服氣,“這樣的天氣,初初還覺得甚有情趣,多幾日便覺枯燥乏味,我也不過信口胡說,哥哥莫要動氣了。”
年年到了這個時節,便是這樣沉悶壓抑的天氣,確實有些枯燥了。
明玉擱了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立在案牘前碾磨的青桔立刻轉身去倒了茶來,勸道:“小姐寫了這半日的功夫,不如歇歇吧?橫豎明兒傍晚老太太才能回來,奴婢估摸著小姐也寫得差不多了。”
明玉環視一圈,兩個小丫頭在南窗下打絡子,手法熟練,看得出是慣會做這些事兒的。她收回目光,落在左手邊寫好的字帖上。接了青桔遞來的茶盞,吃了一口放鬆了身子,愜意地靠著椅背:“還有一個時辰便能抄好了,你去看看太太回來了沒有。”
陳老太太信佛,一個月有半個月吃齋,這幾日寶林寺有個法會,陳老太太去了。臨行前囑託明玉抄一份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雖沒說什麼時候要,但四太太顧氏又叮囑了一遍,叫明玉儘快抄錄好等陳老太太回來便給陳老太太送去。
即便四太太不叮囑,老太太吩咐下來的事兒,明玉也不敢怠慢了。是以這兩日,她早起去顧氏屋裡請了安,便回來抄,午飯去顧氏屋裡伺候顧氏吃飯,回來後繼續抄,直到晚上請了安吃了晚飯歇下。倒不覺得這幾日過得枯燥。
周嬤嬤滿臉喜色地進來,一邊朝明玉見了禮,一邊喜滋滋地道:“王家來了人!”
明玉不由得抬起頭,笑著附和了一句:“家裡要辦喜事了。”
“可不是呢!”周嬤嬤很高興,彷彿這喜事是落在她頭上,喜滋滋地道,“王家送了好些東西來,三太太正忙得不可開交!”
青桔冷哼了一聲,倒了茶送到嬤嬤手裡,似笑非笑道:“三太太就是忙,也忙的心甘情願。”
她的語氣多有些沖人,明玉暗含責怪地看了她一眼,雖則深知她是為自己不平,但陳老太太從小就教育她們,要兄弟姊妹的和睦。何況,那件事已過去三四年。
青桔不服氣,明玉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過去了就過去了。”
“可她們冤枉了小姐!”
“那也有我年幼不懂事的緣故。”
細說起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起因不過是先生的一席話。陳家祖上出了一位二品大員,兩位三品大員,雖遠離京城,對子女的教養卻遵照京城大戶裡頭的規矩。女孩兒也要上一年的學,為了不做睜眼瞎。但女孩兒不像男孩兒要考取功名,所以讀書也不像男孩那麼講究,一定要三歲啟蒙。
明玉讀書的時候八歲,陳家請了一位西席先生專教她們女孩兒,那先生是三太太請的,因此便在善德堂那頭,明玉和嫡姐明菲、妹妹明芳每日一早趕過去。一年後,陳老太太問西席先生,陳家這些女孩兒中誰書讀得好。先生便說了十三娘明玉,陳老太太因此賞了明玉幾樣首飾。
明珍的妹妹明珠喜歡老太太賞的一對珍珠耳釘,明玉比明珠大半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