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出了那麼件事兒,這蘇州一代的邱姓人家都受了魚池之殃,“這與邱家之事卻是一個道理!姐姐也說是那姓王的說出來的,咱們陳家就算不如王家,難道就該認了麼?姐姐,我是生是死絕不會任由那姓王的說了算!”
明菲被明玉的模樣唬住,禁不住細細琢磨明玉這一番話,陳老太太不是那怕事的人,明玉這一番話正是摸清了老太太脾氣得來的。這事兒發生在明玉身上,明玉還能夠這麼快就冷靜下來,自己反而不如她了。
明菲點著頭道:“你說的也是個道理,那姓王的原與七姐姐有婚約,他退親原是他背信棄義,現下又這般來損壞你的聲譽,這禽獸一般的行事,老太太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想來六哥這會子就要和娘一道去老太太屋裡,老太太不是三伯母那樣的性子,你是清白的,老太太定然不會冤枉了你。可你想過沒有?現下外頭的都這般說你,你往後可怎麼辦?”
明玉抿著嘴唇沒說話,她不是沒有想到以後,可眼下的事兒尚未完,哪有還能想以後?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就因為是女子,便要平白無故地受那姓王的編排踐踏?她心頭這口氣,青桔鮮活的命,她自知是沒能力在姓王的身上討回來,她現在只能借陳老太太的手!
明菲見明玉神情堅定,嘆了口氣,心頭一轉便有些明白了,“老太太最是慈悲,當初邱家的小姐出了那樣的事兒,老太太還曾說邱家小姐可憐,說她的爹孃糊塗,既出了這事兒,就該立刻送了她去避禍,改名換姓也不至於丟了性命。你是清白的,老太太必定會為你做主,有老太太做主就好了。”
這樣一說,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看著明玉微笑道:“我知你素來是有主見的,我和六哥雖有法子將你弄出去,可終究是個下下策,離了咱們家的庇佑,於你沒半點兒好處。”
明玉卻是不曾想到這些,明菲的話無疑叫她的希望變得更大。只是,王志遠身在蘇州,訊息果然是從他那裡傳來的,怎麼會這般快?
這個疑惑也不過在明玉腦海裡一閃,就被明菲催促聲打斷:“你快去老太太屋裡吧,我擔了這兩日的心,卻不及你沉穩心細,將來也不知哪個有眼光有福氣的討了你去。”
說完她自己紅了臉,忙忙推了明玉一把。明玉感激地看了明菲一眼,深吸一口氣,步履雖快,卻十分穩重。
要說心思周密,明玉卻是不及青桔的,青桔早就想到了這些。而若不是青桔,自己此刻大概已命赴黃泉。也正是因為青桔,她不但要活著,還要好好地活著!
抬頭看了一眼壽安堂巍峨肅穆的院門,陳老太太偏愛清靜,便是年節下,大老爺和二姑奶奶回來,這裡也安安靜靜的,很少這般吵鬧過。
屋簷下站著香蓮、錦繡為首七八個丫頭婆子,皆斂聲屏氣,哭鬧聲從屋裡傳來。被陳老太太一聲制止,六爺陳明賢略帶薄怒的話緩緩傳來:“……早前竟是錯看了他,他雖與七妹有婚約,七妹尚未過門,他到底是外男,到了別家做客,卻盯著後宅女眷,他已經定了親事,這般朝三暮四絕不是七妹良配!”
三太太冷聲道:“我還不曉得你們的心思?這般詆譭他,為的可不是叫他退了與阿珍的婚事,好讓十三嫁過去做正經奶奶!”
陳明賢氣得紅了臉,道:“三伯母,您是長輩,說話要有憑有據。他雖時常過來尋我,卻也是在我的小書房說話,十三妹並不曾見過他,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三伯母既信了他的話,就該曉得他是什麼樣的人。這樣的人,三伯母還捨得讓七妹嫁過去任他糟蹋?往後,他若說也見過別家的小姐,又當何如?!七妹和十三妹雖與我是隔了肚皮的,我也不願見她們兩個往火坑裡跳!”
又望著陳老太太鄭重地道:“他損壞十三妹的名譽咱們不能認,眼下他又詆譭咱們家,讓咱們家在淮安再無法立足,這口氣縱然老太太咽得下去,孫兒卻是咽不下去的,孫兒這便下去寫了狀紙,就是告到御史老爺跟前,也要給十三妹和七妹討個公道回來!”
說罷,果然轉身去了,三太太原被陳明賢一席話說得不知如何答言,又見他要去寫狀紙,更沒了主意。這三太太原就是好強的性子,樣樣都愛比照著旁人,她養的兒子不如陳明賢,所以在兒女婚事上總想著壓顧氏一頭。兒媳婦亦是翰林清貴家的小姐,明珍尋了勢頭大好的王家,不曾想,顧氏竟給明菲尋了侯門做親家。眼下,明珍的婚事出了這樣的變故,她最怕的就是這麼親事做不成。
陳明賢若當真把王志遠告到御史老爺跟前,不但婚事沒了,把王家開罪了,兒媳婦孃家又是不得用的,三老爺在京城就無門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