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二老爺為官考評一直不上不下,熬夠了資歷到了京都,也不過能謀個閒職。如今官級雖未升,卻是有實權的。
在直估的時候,楚雲飛在天子跟前的地位似乎比江大人還勝一籌。順親王謀反要載入大夏朝史冊訓誡後世,而楚雲飛的名字也會以功臣的身份記入史冊。
大老爺年紀也不算太老,雖已致使,朝廷又下旨復起舊臣,大老爺都沒打算。
楚二夫人心情略好了,不覺有感而發:“所以說,做人不能做絕,三思而行,要給自個兒多留幾條後路。自個兒把後路絕了,還要禍及子孫,實則是把子孫的福氣先拿來用了,也莫怪子孫沒福氣。瞧瞧這世間,哪個作惡多端的人得了好處?被冤枉的能洗清,可做了壞事卻要遺臭萬年。”
小黃氏很受教地認真點點頭:“娘說的是,兒媳記下了。”
見楚二夫人心情大好,小黃氏再接著勸:“七爺小時候不好,才娶了弟妹,弟妹來了之後,七爺雖不見大好,終究是強了許多。可見弟妹是個有福氣,都說有福氣的合得來,弟妹與嬸嬸、四弟妹合得來,嬸嬸和四弟妹可不是有福氣的?”
楚二夫人並非完全不能接受宇文氏,從前的寵溺也不全是假的,可想到自己養了兩個兒子,長子已定性,次子終於有出息。總之楚家二房兒子這一輩就看七爺,偏宇文氏是個孩子心性兒。
小黃氏自然瞭解楚二夫人的想法,笑道:“以後多教教弟妹就好了。實在不成,娘還這麼年輕,總能盯著,等七爺有了兒子,兒子成家立業時,您再好好幫著看個好孫媳婦,又有什麼呢?”
之前一席話說宇文氏,現在這一席話明裡暗裡都在拍楚二夫人馬屁。楚二夫人臉上露出笑容,再一想七爺不參加年後春闈,楚二夫人又是唉聲嘆氣地扼腕。
“七爺年紀還不大,如今咱們來了京都,七爺又與韓大人說上話了。這一次放棄不考,等過個三年再考,說不定還要考個狀元。到時候,別說娘,兒媳也要跟著沾光。”
楚二夫人聞言滿面紅光,好像七爺已經考了狀元郎。
臘月初八這日,京都又一次迎來鵝毛大雪,街上再一次呈現人山人海的局面。
“二三十多輛囚車,如同一道長龍穿過朱雀街,從城門口到宗人府,街道兩旁皆聚滿看熱鬧的老百姓。”菊影將阿陽帶回來的原話說給明玉聽,“囚車後面還跟著好些拷了手鏈腳鏈的人,蓬頭垢面長什麼模樣都看不清。”
香桃忙問:“姑爺呢?”
“姑爺騎著一匹黑馬,走在前頭,將囚犯送去宗人府,聖上就下了口諭,姑爺進宮去了。”說著,菊影頓了頓道,“阿陽說,聽見議論陶大將軍沒在裡面。”
明玉聞言一驚,之前來報,陶大將軍以及隨他進京的陶家次子都被制服。陶家在福建的宅子已經被抄了,其家眷前兩日已送到京都關進了宗人府。
南陶北安,陶家隨著順親王一起敗了。
香桃見明玉面色凝重,忍不住道:“陶大將軍是重要的犯人,雖然亂黨皆定罪,可姑爺……”
楚雲飛沒有處決的權利,其他人還好說,順親王和陶大將軍……
“說不定半路上就沒了,這些人從前都養尊處優,眼下天寒地凍,哪裡吃得了這些苦頭?本來已是囚犯,想必聖上也不會追究。”明玉見秦氏神情也有些凝重,琢磨著寬慰道。
秦氏沉吟一會子,吩咐蓮蓉道:“讓廚房預備晚飯吧。”
蓮蓉笑道:“奴婢早知夫人和少夫人都要吩咐做些爺愛吃的,奴婢已經吩咐廚房,早就開始預備了。”
秦氏笑起來,嗔怪地瞪了蓮蓉一眼,外頭就傳來楚二夫人的說話聲。
明玉起身相迎,小黃氏扶著楚二夫人,楚二夫人一面走一面笑道:“剛才我們的馬車堵在街上,倒瞧見雲哥了,騎著一匹黑馬,歷練的愈發沉穩了!”
丫頭上前服侍她們婆媳脫了大氅,秦氏請楚二夫人在榻上坐下,等丫頭上了茶,笑著問:“宅子收拾的怎麼樣了?”
“早就收拾好了,老爺才剛打發人來說,明兒就能到。雲哥今兒也回來了,明兒去我們那兒逛逛。”
秦氏點頭說好,與楚二夫人說起閒話。
爐子旁邊坐著的明玉和小黃氏也閒談起來,“順哥都這麼大了,模樣也稍稍長開了一些,我看倒像你多些。”
四個月大之前的順哥,和衍哥小時候一樣特別愛睡,但滿了四個月後,就不怎麼愛睡了,這會子在明玉懷裡,精神抖擻地揮舞著小手去抓衍哥手裡的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