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行了個禮:“啟稟皇上,王爺正在處理要緊事物,即刻便到。”
殷獨賢微微垂眼,用眼睛掃視下他的臉。
田成的雙眉之間,有深深的一道摺痕,透露著凜然。
殷獨賢開口:“你就是田成?”
“回皇上的話,屬下正是。”
田成感覺到身體上的沉重,那是殷獨賢的眼神,明明是輕忽的,卻有著沉重的壓迫。
他的衣衫,開始溼透。
“聽說,你曾經是柳易風的手下,是嗎?”殷獨賢問,那聲音,在此刻窒悶的空氣中顯得冰涼:“這麼說,你背叛了柳易風。”
田成低頭,沉默著。
“我也是叛變者。”殷獨賢微笑,他的唇,有著完美的輪廓,抿得薄薄的,薄到成為刀鋒:“可是我在你身上,並沒有聞到熟悉的氣息……你並沒有背叛柳易風。”
一道駭人的亮光,帶著鋒利的爪子,撕破黑暗。接著,一個響雷,在王府上空響起,震得整幢宅子,都在顫抖。
撕破了,一切都撕破了。
田成忽地站起,將腰間的青峰寶劍抽了出來。
大廳外,瞬間湧進楊池舟的手下。
殷獨賢狹長的丹鳳眼,慢慢眯縫起來,眼角的弧度,彷彿直入髮鬢。
“你要造反。”
田成看著他,但他說的話,卻是面對著後面的人:“為了榮華和權利,你們必須殺了他。”
侍衛的眼中已經沒有猶疑,他們踏入了大廳,抽出刀劍,一步步向殷獨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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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完結……
大雨
靡音一步步向床邊走去。
地上的那股茶水,那隻晶亮的蛇,鑽入她的鞋底,潛入她的身體,噬咬著她的心。
她拿著匕首,一步步向楊池舟靠近。
但每一步,都是猶疑,都是煎熬,都是掙扎。
這把匕首,是鋒利的,只要輕輕用力,就可以插入他的胸膛,刺破他的心臟。
楊池舟昏睡著,他無法抵抗。
她輕而易舉,便可以報仇。
可是現在,她的動作裡,帶上了猶豫。
這個男人,是愛自己的。
他以他的方式,愛著她。
那種愛,是強迫,是佔有,是囚禁,是她所不需要的。
可是,他還是愛自己的。
當家河破碎時,他用自己的權利,保護了她。
靡音知道,如果不是楊池舟,她將擁有更加不堪的命運。
他悉心照料了她,他關心著她的一顰一笑,當靡音生命中所有人離開後,他還在關心著她。
那把匕首忽然之間變得很沉重。
靡音彷彿看見了上面的血。
一股股,在刀身上流淌過,沒有沾粘。
那是親族的血。
面前的這個男人,經過陰謀的策劃,用鋒利的刀劍,毀滅了她的家族。
在那天,宮中的湖水,全是腥紅。
就是這個男人,就是他和殷獨賢,破壞了自己的生活,奪走了她最親近的人。
青兮,柳易風,還有她父親。
她本來可以很快樂地生活下去,可是一切都被他們破壞了。
青兮。
靡音在心中喃喃唸叨著這個名字。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念了。
其實不然,姐姐,永遠在她心中。
是這個名字,讓她活著。
她要為青兮報仇。
青兮死了,可是這兩個兇手卻始終不肯告訴她青兮的屍首在哪裡。
他們,一定做了很可怕的事情。
不可饒恕的事情。
靡音將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緊。
琉璃香爐中,焚燒著龍涎香,那淡淡的氣息,縈繞在房間,彷彿千萬年不變。
楊池舟是應該死去的。
當殷獨賢死去後,他也是不能獨活的。
而她,也是會死的。
一切結束,生無可戀時,她也是會死在自己手中的。
靡音想,她和他,這輩子是糾纏著,沒人說得清,究竟誰負了誰。
那麼就死去吧,靈魂消失,屍骨腐化成灰,一切的罪與孽,恩與愛,也都化作塵埃,化作世間最簡單的事物。